樊刚摇头,去看冯灿英,冯灿英想说不是,然而话到嘴边说不出来,她细细回想唐知综走路好像是和正常人有点出入,难怪别人干活他在旁边看着,是干不得重活吗?
她抬了抬下巴,“瘸子就该在家好好养着,出来瞎转个什么劲儿,他不惹小刚小刚会踹他吗?”冯灿英的声音很尖锐,却没啥说服力,配上那佯装凶狠的表情,颇有狐假虎威的架势。
“我知综兄弟咋惹你们了,都说家具是黎翔同志的意思,他也是挣口饭吃,你有什么意见直接和当事人说,为难我知综兄弟干啥。”唐知综没法说服自己威胁她们,只能拿唐知综说过的话震慑他们,认真想想,唐知综说的话不无道理,地址是黎翔给的,钱也是黎翔出,以唐知综不爱动的性子,如果不是钱给得多,他坚决不会冒着冷风吹也要来市里。
唐知综为啥喜欢钱,还不是为石磊考虑,家具是石磊做的,唐知综不来,仅靠石磊根本挣不到钱。
甭管唐知综其他方面人品咋样,对侄子对兄弟是好得没话说的。
冯灿英被唐大壮问得哑口无言,她连黎翔的面都没见着怎么和黎翔说,黎翔父母和苏姗姗父母是同事,总觉得自己亏待了珊珊,偶尔碰到,连招呼都不和自己打,非常冷淡,她凭啥要卑躬屈膝得巴结黎家,故而知道黎翔进了施工队,她从没邀请黎翔来家里坐。
唐大壮垂眸,看地上的唐知综继续冲他眨眼,他嘴角抽搐不已,说道,“你家儿子做错了事,你得好好道歉,我先看看我知综兄弟怎么样了。”
说着,他浑身僵硬的墩身,曲起大拇指掐唐知综的人中,村里人对晕过去的人都是掐人中,心里有气,他力道有点重,疼得唐知综浑身抽搐了下,冯灿英赶紧跳开,“妈呀,不会是羊癫疯吧。”正常人哪儿会像这样浑身抽搐啊,羊癫疯,绝对是羊癫疯。
悠悠转醒的唐知综:“......”你才羊癫疯,你全家都羊癫疯。
唐知综揉了揉自己发疼的人中,他妈的,唐大壮是多用力,直接掐出了指甲印,他斜着眼狠狠瞪了瞪唐大壮,要不是外人在,直接跳起来和唐大壮拼命。
不仅有指甲印,掐过的位置都红了,看得唐大壮想笑,害怕穿帮,硬生生给忍住了,装作关心的问唐知综,“知综兄弟,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还算有点良心,唐知综先拍了拍刚被唐大壮踹过的衣服,随后慢腾腾的捂住腿,语气可怜兮兮的,“腿疼得厉害,怎么回事啊,是不是骨头断了啊。”
看他清醒过来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的樊刚心又悬了起来,小声嘟哝,“我没用啥力气啊。”
唐大壮剜他眼,樊刚不说话了,唐知综伸展双臂,樊刚极有眼力的上前搀扶他,扶他到椅子上坐下,他拧着眉,像不舒服似的在椅子上动来动去,樊刚忐忑地问,“怎么了?”
“太硬了,坐着屁股痛。”
樊刚会意,赶紧去给他找垫子,冯灿英一眨不眨的关注着唐知综,看他脸色恢复红润,不像有啥不舒服的样子,不禁又怀疑他刚刚是装的,奈何她不敢百分百肯定,只得先细心观察。
坐上软垫子的唐知综靠在椅背上,很想发出声享受的喟叹,于是,他就真的叹了口气,“痛啊,感觉痛得要死过去了啊。”
樊刚:“......”
他不知道怎么处理后续的事情,好在唐知综爽快,想要他干啥会暗示,他照做就行了,比如把家里的零食拿出来,给他煮香肠煮腊肉,当然,他不会做饭,吩咐冯灿英去煮的,家里的肉是她想方设法去黑市买的,哪儿肯招待唐知综这样的人。
看她百般不情愿,唐知综锤了捶自己小腿,又幽幽叹了口气。
樊刚急了,拉着冯灿英进厨房,小声道,“妈,咱家又不是没有肉,他想吃就给他煮呗,只要他身体没事就好。”樊刚是真怕了,害怕坐牢,害怕去劳动改造,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杀死人后内心有多害怕多恐惧,到现在一颗心都不上不下呢,他又说。
冯灿英窝火,他看唐知综就是故意的,也就樊刚没经验才被他骗,当时就该阻止人把他弄醒的,等医院和派出所的人来,唐知综是不是装怪一清二楚。
“小刚,我看他就是无赖,你别上当。”
“上啥当啊,没听他兄弟说他腿受过伤啊,赶紧给他煮肉,等楼上的干完活就送他们走,以后再也不来往了。”吓人,太吓人了,多来两回他会被吓死的。
冯灿英不肯,就在这时,派出所和医院的人到了,冯灿英得意洋洋的去开门,她也算有点身份的人,认识来的医生和公安,自己站在门口,挡着唐知综的视线,小声把家里发生的事儿说了,公安姓李,是个年轻小伙子,入职没多久,他挠了挠头,如实和冯灿英分析,“冯阿姨,你说的情况不好辨认,他是受人之托来装家具的,堂堂正正走的正门,我也不好管呢。”
唐知综只要不偷不抢不打架,他就没法管,况且唐知综腾书房冯灿英不答应却也没多加阻拦,他和冯灿英说,“要不我口头谴责他两句?”
抓去派出所关起来是不太可能的,人家是清清白白的人民群众,靠本事吃饭,他不能拿人家咋样的。
冯灿英皱眉,“他不经我允许私自进书房腾空里边所有东西,我就不能报警?”
刘公安语塞,也不是不能报警,就是这样的问题太模糊了,他不知道归不归他们管,他想了想,给冯灿英出主意,“要不把妇联的人叫过来?”
他能不能管不清楚,但和女同志有关,妇联绝对能管。
冯灿英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妇联的人哪儿有公安威严,她看唐知综是个能说会道的,对付他抓去派出所是最管用的,妇联的要过来,说不说得赢还不好说呢。
小区里住着不少人,外出上班的年轻人也陆陆续续的回了,见樊家门口站着医生和公安,不由得好奇樊家出了什么事,回家和家里人说,老爷子老太太就把白天的事说了,说得那叫绘声绘色,“樊文忠媳妇嚣张跋扈这么多年,总算有人能治住她了,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看来还是小黎真心盼着小苏好,所以给找了个厉害的人来给小苏撑腰,要我说,小苏要和小黎处对象也好,黎家背景好,又和老苏家以前就认识,小苏嫁过去不会吃亏,小苏这孩子,就是心地太善良,总被樊家人欺负啊。”
“爸,别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啥,要我看,黎翔也不是啥好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更古不变的道理。
各家各户都在议论樊家的事儿,老太太们丢下碗筷就要外出凑热闹,小区里的路灯不够明亮,担心老人家摔着,晚辈主动扶着老人家出来看热闹,而冯灿英站在门口,继续和刘公安嘀嘀咕咕说着啥,声音小,外边的人压根听不清楚,倒是刘公安的声音大得多,“冯阿姨,你说的恐怕不行啊,年底各个片区派出所都忙得焦头烂额,里边关着的都是犯过事的人,贸然把里边同志关进去,出了事咋个整。”
可能他经验不够,在他看来,里边的人并不错过进派出所的地步,冯灿英说得太严重了。
年底到处小偷猖獗,每天晚上都有遭贼的人家,他们手里的案子数不胜数,真没精力管这样的事,抓回去就得审问,上头也会过问,到时候问起来他该怎么解释?
虽然他进派出所的时间不长,原则问题是不能妥协的。
冯灿英说不通,只得问旁边的医生,“他是不是装晕倒的,小刚才多少岁,没用啥力气,咋就晕过去了,不是讹钱是啥啊?”
医生是个近视眼,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境况,沉吟片刻,实话道,“正常情况是不至于昏倒,如果以前受过伤就难说了,没给他做过检查,具体咋回事我也不敢答复你,你要不放心,直接把人带到医院做个检查的。”
进医院就得花钱,冯灿英肉疼,想说不用,此时刘公安插上话,“去医院做个检查好啊,如果检查没有问题,他的行为就是欺诈,我带他去派出所进行进行思想教育,保管他出来后循规蹈矩的不敢再上门。”公安做事讲究证据,没有证据公安也没办法。
冯灿英纠结了,很想把唐知综关进牢里,又舍不得花钱,而且假如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真有问题怎么办,他不是就明光长大的讹上她家了?在村里,死皮赖脸的人她见多了,唐知综的情况典型的就是想要钱,她偏偏不给。
唐知综看她们在门口地嘀嘀咕咕很久,冯灿英真把他想错了,他真没打算要钱,纯碎就想先发制人自己站在道德最高点,假如冯灿英丈夫真是派出所的,自己也有底气和他说话。
他承认自己有时候是很见钱眼开,可不至于眼开到不要脸,小区里住着那么多对他有好感的老人家,为了他们,唐知综也得爱惜羽毛啊,讹诈冯灿英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冯灿英和他们说了啥,穿着制服的两个男人转身走了,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唐知综又吆喝声,“哎呦。”
唐大壮恨不得赏他两个耳巴,还真是装病装上瘾了,就不怕给丰田公社丢脸?
冯灿英关门,注意到以前晚饭后从不出门的老人们在晚辈搀扶下绕着路走,她心下不喜,啪的声关上门,把讨厌的人通通关在了门外,她阴恻恻的扫了眼唐知综,进厨房煮腊肉去了,公安的建议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进医院开销大,犯不着为了呕气就拿钱出来,事情按着冯灿英预料的结果走就算了,假如对方真有什么病,冯灿英不就摊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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