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你七妹妹知道错了你带着她就是,马车宽敞,多个人无多大影响,大过年的,欢欢喜喜才好。”老夫人摆手,神色稍有不愉,宁樱什么心思她何尝不明白,薛小太医对她有好感,是怕府里姐妹跟着抢了她的光彩了。

老夫人看来,比起宁樱,宁静芳更适合嫁给薛墨,宁静芳是长房嫡女身份尊贵,又是宁府正经养大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清楚娘家的重要,宁樱性子泼辣,和他娘一样是个不管不顾的,嫁了人,估计不会念着宁府的好,如此一来,这么好的亲事竟是可惜了。

因而,她才让宁静芳跟着,宁静芸与薛墨是不太可能了,巴着宁静芳争气些,将薛墨抢过来。

宁樱不知老夫人的想法,不喜宁静芳的性子,转头,瞅了楚楚可怜的宁静芳一眼,牵着宁静彤朝外走,“随你。”

宁静芳僵在原地,气得咬牙切齿,若不是柳氏说的那番话,她哪会低声下气的看宁樱脸色,低下头,眼里闪过暗光。

气氛一下冷了下来,宁静芸事不关己,追上宁樱的步伐,回头朝黄氏道,“娘不用担心,我会陪着妹妹的。”

这时候,管家从回廊出走来,在宁樱身前停下,说了两句,管家的声音不高,众人皆停了下来,竖着耳朵,偷听。

“六小姐,薛府的管家说今早太后身子不适,薛太医和小太医进宫去了,不能和你去京郊逛……”

管家的话一落,众人脸上神色各异,上首的宁国忠蹙了蹙眉,端起青花瓷的茶杯,轻轻抿了口,他身侧的老夫人眉头一拧,随即又缓缓舒展开,轻轻吐出口气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来,柳氏与老夫人差不多,不过神色更为收敛,低着头,掩饰住了脸上的情绪,秦氏继续剥着瓜子,一脸幸灾乐祸……

“哎哟,我说小六啊,小太医不来你别太伤心,让你大哥二哥带你去城外,他们年年都去,熟悉路,保管不会将你弄丢的。”秦氏将一颗瓜子放进嘴里,慢条斯理道。

消息来得忽然,走了两步的宁静芸不得不停下脚步,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她想和宁樱一道无非是为了薛墨,黄氏替她相中一门亲事,最迟初六就会有结果了,那种苦寒的人家她哪愿意,黄氏说得千好万好,她心里认定不行,偏偏,宁国忠当着面说了往后不会管她的亲事,宁伯瑾又是个没主见的,如果她不自己想法子,那门亲事她避不开,薛墨仪表堂堂家世清白,她不动心是假的,本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想,天要绝她的后路。

一时之间,她灿若星辰的眸子暗淡下去,调转回头,面露厌恶……

第037章 人情冷暖

宁樱神色微敛,侧过身,不着痕迹观察着众人反应,冷笑不止,有好处时人人想沾光,落了空,人人看不起,外人口中的大户人家,不过尔尔。她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微微一笑道,“多谢二伯母了,天儿早着,我与彤妹妹随意逛逛,不麻烦堂哥了,毕竟,还有五姐姐,七妹妹作陪呢。”

宁静芸面露失落,闻言,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没有否认,身形略微僵硬的愣在原地,深想觉得自己举措不妥,沉吟半晌,低眉附和道,“小太医有公务在身也好,娘与我和六妹妹一块吧。”

起初,黄氏不肯一起是怕扫了她们的兴致,外人不在,黄氏不用顾忌谁,说完这句,宁静芸好似为自己折身回来找着了借口,行至黄氏桌边,伸手扶黄氏起身。

宁静芸反应得快,没丢脸,宁静芳则不同,她低声下气本就是为了讨好小太医,一雪前耻,小太医不去,她立即变了脸色,浓妆艳抹的嘴角轻轻颤动,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六姐姐,方才是不是以为我上赶着巴结讨好你,心里窃喜着?”宁静芳回想宁樱看她的眼神,兴味的眼神里明显带着嘲笑,心念一转,她学着宁樱,微挑着眉道,“怎么办,小太医好像不去了,六姐姐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宁樱莞尔,脸上笑靥如花,面似晚霞,“我心里不难受,只是,有的人心里怕是不好受吧,好好的,希望落空,还得一整天与不喜欢的人凑一堆,看人脸色,想到这个,我心里高兴着呢。”

宁静芳顿时脸色铁青,“你说谁不好受?”

宁樱笑得更甚,“谁应我说谁。”

“宁小六,你别欺人太甚。”宁静芳被宁樱当众拆穿心思,面色绯红,但看宁樱眼里满是促狭,愈发觉得她在嘲笑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配不上小太医,气血上涌,她提着裙摆,怒气冲冲奔向宁樱,声音嘶哑,“宁小六,你欺人太甚。”

宁静芳自幼被柳氏捧手心里宠着,宁樱回来前,她都是宁府最受宠的七小姐,宁樱回来后,她诸事不顺,心里压着火没出撒呢,昨日在薛府丢了脸,她恨不得死了才好,偏偏面上不得不忍着,就因为宁樱和小太医关系好,宁府上上下下都得退让,从小到大,她何时在人前谄媚过?宁樱看她的笑话不说,如今又讽刺挖苦她。

怒火中烧,宁静芳狠狠朝宁樱扑去,浓妆艳抹的面容露出狰狞之色。

宁樱牵着宁静彤,眼疾脚快躲开了宁静芳的身子,却被她伸手抱个满怀,身子直直摔在地上,宁静芳就跟疯了似的扯着她头发,用力乱抓一通。

要知道,宁樱最在意的便是她一头浓黑的秀发,头皮发疼,疼得她眼里漾起了泪花,“宁静芳,大过年的,你发什么疯?”

“我打你,叫你欺负我。”宁静芳魔怔似的,手拽着宁樱一撮发髻不肯松,鬓角的花钿掉落在地,碎裂开来,宁樱侧脸着地,被花钿刺了下,脸上一阵刺痛,她咬咬牙,回头,手抱着宁樱身子,脚往上一抬搭在宁静芳身上,身子往上一踢骑在宁静芳身上,两耳光扇了下去。

速度发生得快,亭子里的人皆没回过神。

宁樱身侧的金桂先回神,弯下腰,拉过宁静芳的手,大力的将宁樱发髻解救出来,她手里使了蛮劲疼得宁静芳大叫声,拳打脚踢,一时之间,三人滚做一团。

柳氏也反应过来,惊呼道,“来人,快将六小姐七小姐拉开。”

宁国忠竖眉,一手重重的拍向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声音如轰雷贯耳,肃穆威严,“好,真是好,姐妹互不相让,你死我活,害怕宁府的脸没丢完是不是?”

桌上茶杯晃动,啪的声掉落在地,摔成碎片,亭子里,顿时寂静无声,丫鬟婆子们个个噤若寒蝉,宁静芳身子一缩,害怕起来,宁国忠不苟言笑,甚少过问后宅之事,发起火,阖府上下没有不怕的,她此时才清楚自己犯了怎样的错,停止动作,惊慌不已要推开宁樱要爬起来。

宁樱哪肯?对宁国忠的话充耳不闻,手滑至宁静芳头顶,狠狠拽了一把宁静芳的头发,她发髻松垮,衣衫不整的坐在宁静芳身上,下手狠毒,疼得宁静芳啊啊叫出了声。

宁国忠面色一沉,抓起桌上的盘子扔了出去,“还要动手是不是?”

宁樱不解气,又扇了宁静芳一耳光才停下,身子一转,伸出手要金桂扶她起来,金桂手里握着她被宁静芳拽落的一撮头发,宁樱拿在手里,目光淬毒的瞪了宁静芳一眼,又伸腿踢了宁静芳一脚才看向亭子,望着自己少了的一撮头发,眼眶发热,极力忍着不掉泪,还得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慌不忙边整理自己衣衫边道,“祖父说得对,像七妹妹这种品行,是该好好教养了,规矩差丢人现眼是小事,可要像今日打我这样打了外边的贵人,那可是要对簿公堂的。”

柳氏气得嘴都歪了,“小六惯会倒打一耙,真当我们是眼瞎的不?静芳没怎样你呢,倒是你,毫不犹豫扇了三个耳光,孔融四岁知道让梨,你不谦让姐妹就算了,竟朝比自己小的妹妹动手……”柳氏擦了擦眼角,快速上前扶着还处在震惊中的宁静芳起身,见她面颊通红,渐渐有肿的趋势,沉稳如她也变了脸色,质问黄氏道,“三弟妹瞧瞧静芳的脸,之后如何出门见人?”

知晓有人撑腰,宁静芳哇的声大哭出来,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泪如泉涌,哭声震天,宁国忠拧眉,庄严的面上滑过不耐。

金桂替宁樱整理妆容,撩开宁樱鬓角的头发,才见着,宁樱脸上划伤了道口子,血顺着伤口流下,在白皙的脸颊上格外显眼,“小姐,您脸受伤了。”

说着,拉过宁樱,让柳氏自己瞧,柳氏撇嘴,不出声了。女为悦己者容,如果宁樱毁了容,往后的亲事就难了,也算为宁静芳报了仇,担心宁静芳脸受了伤,拉着她细细检查起来,偏袒之意甚重。

黄氏沉默不言,垂目,缓缓走了过去,宁樱这会儿也觉得伤口有些疼了,手碰了碰,疼得她皱起了眉头,嘴上故作轻松的安慰黄氏道,“娘,我没事。”

黄氏见她眼里含着泪花,极力忍着不落泪,鼻尖都红了,扭头反驳柳氏道,“事情如何起的,大嫂也见着了,静芳六岁启蒙,有夫子教她琴棋书画,礼义廉耻,《女戒》《孝经》倒背如流,结果长幼不分动手打人,完了将事情推到姐姐头上,大嫂你出身书香世家,你与我说说,静芳做得对还是不对。”

“一府姐妹就该互相帮衬,三弟妹也瞧见小六目中无人的样子了,真当有薛府做靠山,在府里耀武扬威刁蛮任性,静芳年纪小,被小六冷嘲热讽难免沉不住气,她做姐姐的本该胸襟宽广多包容,静芳做错了,禀明母亲与我,我自会训斥静芳。”

“大伯母。”宁樱低低喊了声,声音低若蚊吟道,“你的意思是七妹妹要打我,我就该任由她打,完事了再禀明您,请您为我主持公道?”

柳氏眉头紧皱,心虚的点了点头,正欲继续为宁静芳说两句话,但看宁樱一脚踢了过来,正中宁静芳屁股,力道大,她抱着宁静芳,差点跟着宁静芳摔了一跤,抬眸,怒气冲冲瞪着宁樱,语声冰冷,“你做什么?”

“我先打她一顿,再让我娘训斥我两句好了,大伯母话里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宁樱头皮还疼着,一早的好心情全没了,想着自己没了的头发,气得红了眼,挣开金桂,意欲再补两脚,否则,难解她心头之恨。

“小六,你做什么,真以为拿你没法子是不是?”宁国忠积威甚重,这会儿已到盛怒的边缘,“金顺,将两人带去祠堂,请家法,小小年纪不学好,倒是学会窝里横了,对自家姐妹拳脚相加,这种不仁不义不孝的子孙要来何用?”

一时之间,院里鸦雀无声,宁静芳吓得止住了哭声,在柳氏怀里瑟瑟发抖,从来听说府里的少爷挨家法的,小姐还是头回,传出去,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宁樱顺了顺发,捡起地上碎裂的花钿交给金桂,旁若无人道,“收着,问问哪儿可以修复。”她声音不高不低,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换做平日,宁国忠皱眉的话,大家大气都不敢出,实在没看出来,这六小姐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儿了还在意弄碎的花钿,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知为何,秦氏笑出了声,看宁伯信倪她一眼,不赞同她这会儿出声,大房与三房的事儿,他们插手不合适,说不准还会左右不讨好,何苦呢。

秦氏不觉得害怕,反而胆子大了起来,“父亲,您别气,大年三十,让小六小七闹闹也好,喜庆,而且,小孩子打架本就是这样,像成昭成德兄弟,亲兄弟小时候那会也没少闹过,何况是小六小七,两人年岁相同,做事冲动了些在所难免,只是,小六是什么性子府里的人都清楚,小七平日斯斯文文的,没想着下手这般重,您瞧瞧,小六白皙的脸蛋伤了一道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