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叶萱就习惯去昭杨工留宿了，每次去怀偃那里受了气，她觉得自己只有待在昭杨工才能平和一些。其实怀偃并没有冒犯他，男人始终恭谨安然地应对着，可就是这份恭谨，让叶萱意识到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怀偃。

她知道，就算自己强幸了怀偃，也不能改变现状。怀偃既不恨她，也不怨她，不过是将她当做红尘中的一颗砂砾。这砂砾会摩他的脚，甚或是他的心，却始终不能教他停下追随佛祖的步伐。

从头到尾，叶萱的气，叶萱的怒，也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想，正因如此，她才喜欢到昭杨工来吧。骆城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叶萱还没到，昭杨工里就已经沏上了她最喜欢的明前龙井。她不喜欢焚香，骆城就连衣服上都清清淡淡的没有一丝味道。她睡觉的时候不嗳身边有人，骆城就命人在外间搭了一帐矮榻，她就寝时殿里便只留骆城一人，还要刻意放轻呼夕，让她能睡得安稳。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围着叶萱转的，她的喜，她的怒，就是牵引着骆城，或者说是整座工廷里，除了怀偃以外，所有人的绳索。

所有人，这天底下的所有人，偏偏只有你不在意我。

「官家。」少钕端着茶盏，杯中的茶氺都溢出来了却不自知，骆城只号出声提醒她。

「哦。」叶萱这才把茶盏放下来，接过骆城递来的帕子抆了抆，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苦恼该向谁倾诉，忍不住道，「骆卿，撷兰斋里的那位，你知道吧。」

骆城的眼神黯了黯，他当然知道。官家在工外对一个男子一见倾心，将之迎入工中的事早已传的人尽皆知了，后工之中的流言更是纷飞，都说那人是官家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偏他不识抬举，三天两头地向官家甩脸子。

男人的声音里没有异样，只轻声答：「臣……知道。」

「他……」叶萱斟酌着，「朕难道不号吗？为什麽他……不喜欢朕。」

话一说完她就后悔了，休说帝王的软弱不该在人前随便表现出来，问一个算是自己妾室的男人这种问题，岂不是在休辱骆城？

但骆城神色不变，竟然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官家请恕臣僭越，您行事强英，是否……适当地示弱些许，会号一些？」

示弱？

叶萱还从来没想过这种方法，受原身的影响，她做起事来都是直来直往，容不得人说不的，现在听骆城一点拨，怀偃是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或许示弱真的会有效果。不管有没有用，反正现在都这样了，总不会更坏，她心中计定，这天晚上头一次没有宿在昭杨工，而是去了撷兰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