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们没事了,赵大海的任务也完成了,他冲陈子锟笑道:“长官,该咱们走了。”
陈子锟让李长胜把自己的汽车开来,和赵大海一同上车离去,这下黄殿辰可抓瞎了,他安排的伏兵没能派上用场,现在陈参谋再被劫走,他这个警察局长就真的别干了,最让他郁闷的是,这位陈参谋似乎从头到尾都很配合工人的行动,简直就是成心来捣乱的。
眼睁睁的看着汽车驶离警察局,黄殿辰赶紧安排追击,可是警察局里没有汽车,根本没法追。
……
飞驰的汽车上,赵大海终于收了手枪,关上保险,倒转枪口递给陈子锟:“这次多亏你了。”
陈子锟没接手枪:“做戏做全套,这把枪你留着防身吧,从今后,咱弟兄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
赵大海也不客气,收了手枪,朝后面看了看,对开车的李长胜道:“前面拐弯的地方减速。”转脸又和陈子锟握了握手:“我代表党感谢你,保重!”
李长胜照办不误,到了地方,赵大海推开车门跳了出去,迅速消失在巷口里。
“陈参谋,咱们去哪儿?”李长胜问道。
“回警察局。”陈子锟沉声道。
黄殿辰见陈子锟安全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下令全城大搜捕,捉拿行凶之工人首脑,结果可想而知,连根毛都抓不到了。
陈子锟倒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没让黄殿辰为难,“黄局长,此事因我而起,我来向大帅禀告便是,来人啊,把我绑起来。”
大家都面露为难之色。
“发什么愣,绑人不会么!”陈子锟呵斥道。
无奈,赵玉峰只好借了一条法绳,将陈子锟五花大绑起来,过了一会儿,洛阳来的宪兵到了,带着陈子锟和黄殿辰回去复命不提。
……
洛阳,直鲁豫巡阅使行辕,五花大绑的陈子锟跪在庭院里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回来以后他就跪在院子里一言不发,吴佩孚也没提审他,两下里就这样僵着,天早就黑了,吴夫人怕院子里地气潮湿伤了他的膝盖,特地拿来羊毛毡让陈子锟垫在下面,看着他叹口气,摇摇头又进去了。
吴佩孚震怒,不是因为共党分子逃脱,也不是因为黄殿辰的无能,而是因为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帮助犯人逃走。
陈子锟什么身手,吴佩孚再清楚不过了,那可是万马军中能取上将首级的骁将,能被带着镣铐的犯人挟持,打死他也不信,这事儿再清楚不过了,就是陈子锟串通犯人,故意放水。
所以他没有为难黄殿辰,直接打发他回郑州去了,也没让宪兵处置陈子锟,毕竟这事儿传出去,丢人的是自己,吴大帅可是爱面子的人,自己大力培养的后辈做出这等事来,毁的可是自己的名声。
不处置陈子锟也不行,一时又想不出合适的办法,只好让他在院子里跪着,吴佩孚一袭便装,坐在书房里生闷气,天气有些冷,仆人点起了炭火,夫人走过来帮他加了一件皮坎肩,柔声道:“老爷,别生气了,小陈也不是故意的。”
“哼,不是故意的。”吴佩孚冷哼一声。
书房的门被敲响,参谋处长张方严走了进来,敬了一个军礼:“大帅,您找我?”
“坐吧。”吴佩孚开门见山道,“陈子锟在参谋处表现怎样?”
今天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张处长早就忌惮这个留洋归来的西点毕业生了,生怕他抢了自己的位置,遇刺机会哪能不落井下石,他沉吟一下道:“小陈军事素养很优秀,不过……”
“不过什么?”吴佩孚皱起了眉头。
“不过,这读书读多了也不是好事,那些赤化分子,大都是读书人……”
杀人诛心,张处长这话说到吴佩孚心里去了,千怕万怕,就怕陈子锟和这帮赤党扯上关系,那样的话,一个大好青年就算是废了。
“你先下去吧。”吴佩孚挥手让张方严退下,对院子里吼了一声:“给我进来!”
外面已经下雪了,陈子锟头上肩上落了一层雪花,远看就像是雪人一般,听到大帅召唤,他不敢起身,膝行到书房门口,夫人上前开门,心疼的帮他掸掉雪花,回望吴佩孚:“老爷~~”
“你先下去,这里没你的事。”吴佩孚斥退夫人,让陈子锟膝行进了书房,看也不看他,拉长腔调问道:“子锟,最近在看什么书?”
陈子锟可不笨,吴佩孚忽然提及这个问题,他自然心知肚明,当即答道:“回大帅,卑职最近看的是《曾文正公家书》。”
“哦?”吴佩孚颇感意外,又问道:“外国哲学类的书籍,难道没有涉猎么?”
陈子锟不屑道:“那些宣扬无君无父的书,看了毫无益处。”
吴佩孚的脸色开始多云转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