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伊是小福星的阿姐,亲阿姐。人家是亲姐妹,我也没办法。”
汪经理点点头。
“有数,有数。”
汪经理觉得自己能理解柏老板的难处。
罗芙蓉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专门来跟柏文强唱反调的。有啥办法呢,她是那个小福星的亲阿姐,是钦差大臣。
那个小福星,上次柏文强跟他说过了的。哦哟,小丫头精明得嘞。跟女人一道做生意,就是这样的。
于是罗芙蓉三人就留在了红双喜,等着二毛的卡车过来。汪经理只带了柏文强一起去酒店。反正在他心里,罗芙蓉一行是无所谓的,柏老板才是最重要。毕竟,一万块的好处费是柏文强掏腰包。
红双喜是三班制二十小时运转的厂子,故而罗芙蓉她们不必担心没地方吃喝。
他们一行人是上午到的,忙着看机器挑机器,错过了中饭。这会都已经到了下午,眼看就是吃晚饭的点。
她虽然做生意不在行,可也通人情世故。赶紧在食堂换了五十块的饭菜票,在小灶上点了几个热腾腾的炒菜和大荤,又要了两瓶啤酒,招待广东老师和机修工好好吃一顿。自己就点了饭,随便捡点菜送下去就算解决。
二毛的车知道晚上九点才到。三辆大卡车开进红双喜,着实吸引了不少目光,引得不少工人指指点点。
可罗芙蓉没工夫看热闹,赶紧拿着表格去车间里对机器。
好在留下的车间主任看在柏文强两包好烟的份上,叫了几个工人来帮忙抬机器。二毛哥和两个司机还有机修工也上去帮忙。
人多力量大,一台台电洋车就源源不断的搬上了卡车,用小孩胳膊般粗的塑料绳捆扎结实,再盖上油布。
罗芙蓉就站在车间门口,睁大眼一台一台的对号码。
全程广东老师就袖手旁观,一点不帮忙。
把五十台机器和一台锁边机,一台整烫机都搬上车,绑好盖好整结实了。
“好嘞,发车。”二毛如今俨然是个车头师傅,跳上卡车用力一挥手。
熟练的倒车掉头,一马当先,缓缓开出红双喜的大门。另外两辆卡车也满载着机器,跟在后面,依次驶出。
罗芙蓉一路跟着,一直跟到厂门口,又踮着脚看着卡车沿路驶出,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到此刻她肩上的担子总算卸了一半,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老师傅和机修工这趟出了大力,帮了大忙,她还得想办法把人好好的送到酒店去。
汪经理定的还是白玉兰,这地方她认得个大概,怎么去却不知道。红双喜的人她不敢麻烦,上海的公交车她也不认识,心里有点着急。
好在她想起,小福星以前带她坐过出租车。这个车是伸手就能拦到的,报出地址直接给你送到门口。钞票么是贵点的,但方便是真方便。
对,拦出租车去。
她挺起胸膛,壮起胆,带着老师傅和机修工出了红双喜,到大马路上拦出租车。
上海多发达,路上出租车很多。她随手一栏,就有小黄车过来。
上了车,她赶紧报了白玉兰的名字。
司机方向盘一转,油门一踩,不出五六分钟就把他们送到白玉兰大门口。
付了钞票,她又一马当先,带着老师傅和机修工进去。
这趟汪经理受委托定了三只房间,两只单人间,一只双人间。安排老师傅和机修工住了双人间,她和柏文强一人一只单人间。
在大厅前台拿了钥匙,又亲自送老师傅进了房间,她这才拖着两条肿起的小腿,找到自己的单人间。
进去就倒在床上,累的再也起不了身。
真累啊!明明上次跟小福星一道来,两人还逛了街,走了半天的路,也不像今天这么累。
不只是人累,心也累。
三万块的钞票,九万块的机器,都压在她肩膀上,她真觉得这担子太重了。
可既然答应了小福星要承担责任,她就不能怕吃苦,不能怕受累。
不过,经过了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进步了一点。
你看,至少她敢一个人到上海的大马路上拦出租车了。这要是以前,想都不敢想。
还有,她现在敢跟别人呛声了。人家汪经理可是国营单位的领导,她也敢开口反驳,胆子大了多多少。
再有那个三万块钱,背着可真累。想不到她罗芙蓉也见识过这么多钞票,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另外,红双喜食堂小灶的味道还是不错的,价钱也实惠。就是红烧肉糖摆得多了点,甜得嘞。不过,甜的红烧肉也蛮好吃的。
把今天发生的仔仔细细,点点滴滴都回味了一遍,她是越想越觉得有滋味。
就这么回味着,她不知不觉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一头扎进黑甜的梦乡里。
直到半夜里被身下绵软的席梦思给折腾的腰酸背痛,这才挣扎着起来,洗了个澡回去继续睡。
不过这回她是宁愿躺地板上也不上床去。
实实在在睡了一晚,第二天她起了大早,准备去楼下餐厅吃早饭。出了门在楼梯的安全通道看到柏文强跟广东老师他们在一起。
柏老板拿了两个红包,一人一个塞在他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