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悔来不及啊,来不及!
因为马上要过年了,大家的时间都要紧,所以各自做好,马上就办正事。
吴大姐代表机械厂,周定胜和老大周连贵代表周家。
周老爷子从包里拿出三只信封,一只是老大周连贵给的一千五百块,一只是他和老婆子的棺材本一千块,还有一只信封里装的自然是周芙秀的一千块。
末了,把目光落在罗芙馨头上。
小福星也摸出信封,另外还有一张纸和一支笔,也看着周老爷子。
老爷子心里有数了,于是开口跟周连喜说话。
“老三啊,你自己做的错事,要自己承担责任。这一次是机械厂的领导开恩,派出所的同志宽大处理,这才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要谢谢他们。”
周连喜也不傻,立刻点头哈腰道。
“谢谢领导,谢谢派出所的同志。”
吴大姐微微皱眉,打心里看不起这个周老三。这种贼骨头么,最好就是去坐牢监,接受劳动改造,争取啥宽大处理,有用么?这种贼骨头会改?她吴字倒写。
可现在厂里效益不好,副厂长说能挽回损失最要紧。周老三去坐牢,对厂里又没好处。既然他家里人肯赔钱,那当然还是要钞票更实惠。五千块虽然只是蚊子腿,但蚊子腿也是肉啊。拿到手,过年给大家发点福利也好。
想不到厂里的福利还要靠这五千块,吴大姐就对机械厂的前景感到忧心忡忡,虽然马上就要过年了,可心里一点喜悦之情也没有。
江城市多少老牌国营单位都倒灶的倒灶,改造的改造,机械厂恐怕也要顶不住了。
说不定明年就要开始末尾淘汰,逐渐下岗改制。虽然她在厂里大小算个领导,也是个老资格的工人阶级,可谁知道这台风尾会不会就扫到自己呢?
要是聪明点,也许现在就应该开始想办法。
就不知,是自己留职停薪下海搏浪头去呢?还是到上面疏通疏通,调到别的事业单位去,好歹旱涝保收?
搏浪头么?要担风险,福祸难料。到上面疏通么?僧多粥少,前途渺茫。
难啊,真是难。
谁能想到,铁饭碗也有要倒灶一日!
这社会真是变化太快了。
没人知道吴大姐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到这中年妇女一脸严肃的表情,看谁都跟看阶级敌人一样。
老爷子让周老三谢过吴大姐和派出所之后,又跟他讲赔偿机械厂的损失是五千块,这笔钱由周家来给他出。
这话让罗芙馨心里不爽。
什么叫这笔钱由周家出?敢情没罗家什么事咯?那她手里这一千五,就不用出了么。
毕竟她可是姓罗的,不姓周。
然而这话却不能说出口,毕竟得顾忌自家父亲的脸面。
但周老爷子这话,让她不爽了,于是直接插嘴道。
“爷爷,还是先让我三叔签字吧。”
说着,把手里的借条递过去。
周连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让他签了字就能离开这里,重获自由。于是立刻伸手去接。
“我签,我签,签哪儿?最后哪里是不是?咦,这是什么东西?借条?怎么回事?”
他虽然不学无术,但好歹也上了五年小学,认识几个字,至少看得懂借条两个字。
“爸,这上面说我跟罗家借了一千五百块钱?这是怎么回事啊?这种东西,我不签的。我根本没跟罗家借过钱,这是她们坑我。小福星,你这算啥意思?你们罗家是啥意思?二哥你是啥意思?”
瞪起眼,一脸委屈。
委屈啥?既想要钱,又想要面子,想得美!
罗芙馨一点不理会周老三的矫情,转而看向周老爷子。
“爷爷,你看,三叔他不肯签借条。这哪个办呢?明明是说好了的呀,不能说话不算数。”
“说好了的?我什么时候答应的?我从来没答应过。”周连喜还叫嚣起来。
结果又被派出所的同志喝了两句,再次缩起脑袋。
小福星对他一理也不理,就只看着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气得哼两声,心里是埋怨她太咄咄逼人,一点不给周家留面子。
有什么事,大家一家人回去不好说?
回去还说个屁!罗芙馨在心里吐槽。
早就知道这老头不老实,都进了派出所了,还跟她耍花样。怎么着,以为她当着外人的面就不敢要借条了?那不可能。
别说吴大姐是她认识的,就是派出所,她也不是头回进,从来就不怕。
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事,怕个毛。
今天要是不写借条,这钱就休想从她手里拿走。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让老爸周连富拿钱的缘故,她老爸心太软,又要脸,肯定会上周老爷子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