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说道:“接了接了,冯高的事儿接了,我马上回来!”
“师兄,你好像很激动……”方圆疑惑的问。
“管那么多干嘛啊!”我挂了电话,打了一辆出租车往义庄而去,我赶到的时候人还在,是一个秃头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土灰色的休闲装,愁容满面,看到我,方圆大老远地叫道:“我师兄回来了!”
秃头赶紧迎了上来,伸出手来“师傅你好!”
这位估计接待工作干多了,秃头见谁都下意识地伸手去握,我避了开去问道:“你找我们有事!”
倒不是我摆架子,这是我做了这么久赶尸匠得来的经验,那就是,你一定得冷漠,表现得高高在上的样子,才能够左右话题,就像我现在这样,我说“你找我有事?”他就得说事,不然的话今天天气哈哈哈就得半天时间,哪有这闲工夫啊!
秃头一楞,讪讪地收回手道:“没错,我确实是有事!我的妹夫冯高……”
我搬了张椅子在秃头面前坐下,听它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他的妹夫冯高是岑城人民医院内科的科室主任,在半个月前被内定为了副院长,在医院里熬了十多年,终于熬出了头,很是高兴。
冯高平时就爱喝酒,每逢宴请都是不醉不归,别人在宴席上都是想着法子让自己少喝酒,他反其道行之,他在宴席上都是想着法子让自己多喝酒:啊,我迟到了,自罚三杯。啊,我刚才的歌唱得不好,自罚三杯,啊,我刚才掉了一块糖醋排骨,自罚三杯,啊,我刚才上厕所尿手上了,自罚三杯!
总之,他总有理由让自己多喝酒。
要是碰上一桌人都是不喝酒的,能够将他急疯。
因此,被人起了个外号,叫做酒来疯!
升职这么高兴的事儿能不喝酒吗?他甚至都等不了回家喝酒了,在路边烟酒店里就买了一瓶,一边往家走一边喝,人喝得迷糊了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的,比方说,他随身的包里还有一瓶工业酒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他摸了出来。
于是便左手一口五粮液,右手一口工业酒精,一直喝到家门口。事情还就这么巧,那一天,秃头的妹妹,也就是冯高的老婆被人约出去打麻将,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来,取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倒在门边上的冯高,此时的冯高尸体都僵硬了,一手紧紧地握住工业酒精瓶子,一手紧紧地握住五粮液酒瓶……
秃头被叫来帮忙的时候,将冯高的手指扳断了才将玻璃瓶子取下,可见冯高握得有多紧。
此后便按照乡俗入殓封棺,宴请来凭吊的客人,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买来的一口猪要请屠夫来杀,那屠夫提着尖刀,穿着胶皮靴来杀猪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地没有捅死猪,倒是一刀扎在了自己的腿上。
屠夫捧着鲜血淋漓的脚大喊大叫,说是他在杀猪的时候看到冯高就坐在猪上,心里一慌乱这才失手扎到自己的脚。
屠夫的话自然是没有人相信,大家都认为是他失手了故意打得借口。
杀猪之后,要取最嫩的猪肝和一只水煮蛋做供食,所谓的供食,就是给死人吃的饭,这边的风俗是打一碗满满的饭, 满到再也盛不下更多的饭为止,然后在其中放几片煮好的猪肝,一只剥了皮的水煮蛋,一双筷子直直地插在饭中。(这里有一个说法,活人吃饭时如果中途有事的话,将筷子放在碗上或者是斜插在饭里,如果是直直地插的话, 肯定要被长辈骂的,因为只有供死人才直插呢!)
在供食之中插筷子的时候怎么也插不上,最后八答一声,筷子掉落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