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大娘,莫说顾琢斋的事,就是全镇的家长里短,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自己真是傻,竟然就想着往牛角尖里钻!
明若柳二话不说从床上蹦下来,一阵风似地往厨房跑去,不一会儿,就拎着点心出了门。她急匆匆往天宁巷走,平生第一次希望不会偶遇顾琢斋。
她带着厚礼登门,李大娘果然格外热情。从暮色四合呆到夜色深浓,明若柳终于带着一肚子八卦,心满意足地告了辞。
走在路上,她不禁一阵唏嘘。
她本以为江焕遗腹子的身世就已经够可怜了,却没想到顾琢斋还能青出于蓝,比江焕惨上加惨。
集芳堂里,泛漪和南煌老早就在水阁里备好了小酒小菜,等着她回来讲故事。
明若柳饮完一杯酒,看一眼两人期待到闪闪发亮的眼睛,感慨地叹口气。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顾琢斋出生时,顾家还是浮桥镇的一大望族。他祖父文才名满江南,官至工部侍郎,父亲考取编修官一职,虽然官阶不高,但仍是颇受人敬重。
白意宁之母与顾琢斋之母同出于诗礼之家,幼时即相识。后来两家小姐各有际遇,一个下嫁于商人,一个门当户对嫁于书礼之家。
白意宁他爹经商攒下不少家业,便想为白家以后入仕找条途径。两家夫人无话不谈,亲密非常,顾家就和白家顺水推舟订下了婚约。
怎奈天有不测风云,朝中新党得势,顾琢斋祖父遭到清算,顾家一夜间天翻地覆,昔日风光荡然无存。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世事不外乎如此。祖父和父亲先后去世,顾琢斋一个稚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产被族人分刮一空。
商人最会计算利弊得失,白意宁他爹见顾琢斋落魄,且三代不得科考,没过两年就要求与顾家退亲。顾琢斋知道自己日后前途惨淡,也就与白家退亲断了来往。
可白老爷这个冷血无情的人偏偏就有一个通情达理的女儿。白婉宁知道父亲行事太凉薄,这些年来便一直暗中接济顾琢斋。
如此一来,明若柳终于懂了为什么昨日李大娘说白家请顾琢斋赴宴是黄鼠狼过年,不安好心。
“这就是个鸿门宴!”
泛漪听罢,激愤地一拍桌子,“顾公子要是去了,肯定会被想着法儿羞辱,这白老爷的心也未免太坏了!”
“那他不去不就得了?”南煌听懂了个大概,但仍有几分懵懂。
“你傻啊!”泛漪无语地瞪南煌一眼,“白家派管家来送的请帖,顾公子要是不去,白老爷肯定会造谣他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反正顾公子不管去还是不去,白家总能找到话说。”
南煌终于转过弯。
“啧,这招真够阴的啊!”他不由撇嘴。
“谁说不是呢!”明若柳悠悠一叹。
作者有话要说: 再也不会对凡人动心。
g已高高立起。
第10章
隔日顾琢斋到集芳堂上工,泛漪见他上了西楼,就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将碗炖得香浓的银耳莲子羹端到了画室。
“顾公子,近来老听你咳嗽,今儿我特地给你煮了银耳汤。你趁热喝,这东西润肺止咳的。”她殷勤递上莲子羹,眼神特别温柔关切。
顾琢斋受宠若惊,他尴尬地接过碗,不知她为何一夕之间变得如此热络。
泛漪笑眯眯地盯着他喝,又道:“顾公子,你画累了就同我说,我给你做点心。”
顾琢斋吓得呛了一口莲子羹,泛漪一个箭步冲上来想用用帕子给他擦嘴,他慌张往后躲,一不留神后腰撞在桌角,霎时痛得直不起腰。
“顾公子,你还好么?!”
泛漪一声惊呼,竟然毫不避忌地伸出手想要给他揉腰。顾琢斋窘迫得满面通红,左躲右闪,迭声说不必。
明若柳来找顾琢斋,走到画室门口,见到这场景嘴角不由一抽。
“泛漪,铺子里来了好多客人,南煌一人忙不过来,你去帮忙照看一下。”她赶紧给顾琢斋解围。
“哦。”
泛漪答应一声,终于收回了手。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笑道:“顾公子,中午你想吃什么?油焖笋好不好呀?!”
明若柳无语地一翻白眼,扯了扯她衣袖。
“你给我正常点!”她压低声音斥道。
泛漪委屈地轻轻一哼,挂着小脸蹬蹬跑下了小楼。顾琢斋这辈子受了那么多罪,她对他好点怎么了?许她报恩,就不许她关心关心吗?
画室里只剩明若柳和顾琢斋两人,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知道实情后,明若柳便能理解为何顾琢斋不肯将这件事告诉她。她与顾琢斋有前世羁绊,可对顾琢斋而言,两人相识将将一月,说是朋友都有些勉强。
想起前夜自己在他面前无理取闹的样子,明若柳的脸庞不禁发烧。她无言转身,想要就这样溜走,顾琢斋偏偏又叫住了她。
“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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