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那么大的一个家族——那么多的人!就死在他们手上啊?
怎么一个人耿耿于怀唯一的幸存者至今,一个人却好像失忆了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姚玉容压下心中的惊异,回答道:“不是……据说是他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遇见的一个女孩。他好像很……那个任务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了,但他好像还记得很清楚……教官你还记得你执行过的任务吗?”
凤惊蛰嗤笑了一声:“那种事情……记得清楚有什么用?倒不如全部忘记的好。”
“教官都忘了?”
“全部都忘了。”
可姚玉容却忽然冷笑了一声,一瞬间,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年岁尚幼的孩子,而是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飞雪站在那里,她那双十指纤纤,柔嫩白皙的手,已被人齐腕砍下。
她流着血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凤惊蛰,你以为你忘了,那些血债就不再存在了吗?”
这话让凤惊蛰自睡梦中豁然惊醒,他只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全身汗涔涔的,却没空擦拭,只是心悸难平。
他掀开薄被,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然而勉力思索,却也想不起自己梦中究竟梦见了什么,只记得那最后的一声怨毒质问,让他心中一阵郁燥。
杀了飞雪之后,凤惊蛰就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忘记很多事情。那些令人烦恼的,苦闷的,忧郁的,痛苦的事情……
渐渐的,他感觉自己似乎拥有了一项特殊的能力——在他毫不犹豫的割破一人咽喉后,只要他静止不动,他就会怀疑自己刚才所做的事情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到了后来,他甚至可以在灭杀他人满门之后,下一瞬间看着自己滴血的弯刀,感觉自己从没做过。
凤惊蛰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不正常了。但没什么,无缺院里能活到现在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
鸾丙申一开口就神神叨叨的,麒甲辰平日不近女色,可一年之中总有一段时间会欲念暴涨,九乙辛爱好割腕,那双终日藏在宽袍大袖中的手臂上,不知道有多少割痕……
相比之下,凤惊蛰觉得自己还好。
终于缓过了神来,他松了口气,终于想起了一些事情——
清明节那天,准备守夜之前,他看见惜玉院的流烟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垂着眼眸,呆呆的盯着地面出神。
她肤白似雪,发如鸦羽,一袭白袍,裙袂风流,正是黑白对比到极致的素净之景。
却恰好院外一株杜鹃花探入墙头,那别名映山红的花枝值此清明,盛开如血,夭夭灼灼。
清明本是追念先人,寄托哀思的节日,杜鹃花又因“杜鹃啼血”的传说,多与悲苦之事相关。可此刻,这映山红却红的叫人看了高兴,那生命的热烈可爱,仿佛是在告诫所见之人,活着本就是一件高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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