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铺金衣服,一件要上百两银子!
郑桔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婆子也呆呆的看着李思汶,敢情她看走了眼,这位土的掉渣一口外地话的小妮子还是个豪客!
“两位小娘子一人一件最好不过,大娘子贵气,就用象牙白的底,二娘子这么好看,跟天仙一样,就用银白,唉哟哟,两位小娘子一起出去,那不得满街哄动啊!”婆子赶紧奉承。
郑桔眼珠转了半转,掂起袄子又舒开手:“还是算了,这袄子最挑裙子,我今年做的新裙子虽多,竟没一件配得上的。”
“那咱们做一身!要不连斗蓬一起,就做银狐里好不好?姐姐就给我个尽心的机会,我看姐姐比亲姐姐还亲呢。”李思汶赶紧跟上,银子不是问题,送不出去是大问题。
撷秀坊的婆子呆看着李思汶,亲眼见识了什么叫钱多人傻。
“我就爱妹妹这样的人品气度,实话跟你说,这京城的贵女,还真没有几个我能看上眼的,别看什么林家王家的双姝单姝的,跟妹妹差了不知道多少,世人眼拙……”郑桔从李思汶那儿收了一堆贵重衣服,这态度变化之大,让李思汶受宠若惊、喜的发晕。
撷秀坊的规矩,向来是先收齐银子再动手裁衣。
这帐单被管事婆子熟门熟路的送到田老爷子的心腹管事、这十几年来随李老爷到处转任、专一给李老爷一家三口提供付帐服务的黄大掌柜手上。
身团团面团团一团和气的黄大掌柜接过帐单子扫了一眼,笑眯眯的将帐单子又递到管事婆子手上:“我们东家传了话,如今你们府里有我们姑奶奶当家,这帐单子就不用从我们东家这儿过了。”
管事婆子糊涂了,这什么意思?他们东家不就是她家老爷么?这个姑奶奶是谁?
管事婆子回去和柳姨娘禀了,递上单子奇怪道:“什么他们姑奶奶当家,这帐单子他们就不接了,那不是咱们老爷的铺子吗?他这话什么意思?反了天了!”
“行了!”柳姨娘烦躁的打断了婆子的话:“放下,你先出去!”
“是!”婆子急忙闭嘴,退了半步,不得不小心翼翼道:“姨娘,撷秀坊的人在外头现等着领银子……”
“这衣服还没做呢!领什么银子?!”柳姨娘的火冒上来了。
婆子哆嚏了下:“回……回姨娘,说是他们的规矩,拿齐了银子才肯裁。”
“什么混帐规矩!”柳姨娘怒声呵骂,婆子低头缩肩准备死捱这一顿风暴。谁知道柳姨娘的骂声戛然而止。
这是京城,有无数权贵,她这桃花筑再华贵也只是偏院,正院还有位正头太太……
柳姨娘强咽下心头的恶气:“去找捧琴拿银子,外头帐房的事过一过再说!”
老爷这几天心情不大好,汶儿这一趟竟做了一千五百多两银子的衣服,这笔帐,得找个机会再给老爷看。
银子,就先垫上吧。
第18章 俸禄风波1
谈大家的脚步紧匆进了晚睛轩。
“大娘子,今儿户部派俸禄,那边的管事沈婆子正在领呢。我家二小子一直守在户部门口,亲眼看到的。”谈大家的脸上带着丝丝愤然。
老爷的俸禄不养正头的太太儿子,竟全交在那个贱人手里!
李思浅眼睛微眯,两根手指节奏分明的敲着炕几。丹桂紧瞄着李思浅的手指,见越敲越慢,最后定在那里,知道李思浅拿定了主意。
“让谈大带几个人,拉上大车,去户部领阿爹的俸禄去,绕几条路过去,不急,别撞上沈婆子,告诉谈大,这俸禄无论如何都要领到,领不到就不许回来。”李思浅吩咐谈大家的。
谈大家的一脸错愕,这俸禄都领走了,还怎么能一定领到?谈大家的连眨了十几下眼,恍然明白,这哪是去领俸禄,这明明是去闹事么!
“大娘子放心!那太太那头?”谈大家的转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身问了句,李思浅摆手道:“有我呢,快去!”
“小棠走一趟,去太学找二爷,悄悄跟他说一声:发动了,赶紧到会宾楼!”谈大家的前脚出门,李思浅的吩咐一道接一道:“金橙赶紧去一趟常山王府,跟杭嬷嬷说,烦她赶紧遣人去领她们王爷的俸禄,多去几个人,挑机灵的!”
“告诉来庆,守好老爷,该找到他的时候,一定要找得到!”
“告诉来喜家的,把沈婆子拦在角门外,连人带东西一起拦下,随她怎么说,总之要拦下,不许进也不许走,还不能惊动了人,一直拦到衙门来人把她带走为止。”
“告诉来福,从现在起,隔绝桃花筑和翠梦阁两处,不许进,也不许出,别问我怎么说,让他自己想办法!什么时候解除隔绝听我的信儿。”
“告诉来安,赶紧去寻黄大掌柜,告诉他,一会儿说不定我就要打官司了,让他到京府衙门候着去!要悄悄儿的,不能让人觉察了!”
李思浅一迭连声的发号施令,丹桂、金橙等人一路小跑往各处传话。
谈大比他媳妇精明多了,听他媳妇原原本本传了李思浅的话,不过眨了两下眼,就明白李思浅的意图。也不急,仔细挑了三四个嗓门亮、会说话的小厮,赶了两辆大车,出了府口,一路走的不紧不慢。
到了户部领俸禄的侧门口,谈大客客气气上前道:“烦劳各位,小的是新任工部员外郎李老爷讳燕广府上的管事谈大,领了我们太太的吩咐,过来领我们老爷的俸禄。”
捧着册子发俸禄的户部赵书办呆了:“你们不是来领过了?刚刚领过!”
“官爷真会开玩笑,小的头一趟到贵衙门,难不成刚才官爷看到小的了?”谈大呵呵笑着,仿佛赵书办说的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儿。
“不是你,是一个婆子,已经关领走了,赶紧走吧!”赵书办眼看后面又有人来领俸禄,不耐烦的冲谈大连连挥手赶人。
“官爷!您该不会是把我们老爷的俸禄错发给别人了吧?要不就是官爷被人骗了,或者是官家欺负我们老爷刚进京城……”谈大也急眼了,声音高了一个八度,这话也说的不好听了。
“放你娘的屁!”赵书办也急眼了,跳脚骂了句。
“领不到我们老爷的俸禄,我回去怎么交差?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把我们老爷的俸禄给我,我就……我还……我还就不走了!”谈大一屁股坐到了堂官面前的桌子上。
赵书办气了个仰倒。
旁边小吏忙上前连解释带恐吓:“我们发俸禄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断不会发错,肯定是你们府上差使领重了,你先回去看看,确实领走了!”
“不可能!”谈大声音极其响亮:“刚这位官爷说,是一位婆子领走的,我们府上外面往来结帐采买,从来没有用婆子当差的例,大家伙说说,谁家府上派个婆子来领爷们的俸禄?再说了,我们太太治家严谨,谁领什么差使从来不许错半分,领重了?这不是笑话儿?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说个明白,我就报官!”
后面不知道哪家府里的下人开始帮腔:“可不是,我替我们王爷领了小两年的俸禄了,从来没见过有婆子来领俸禄的,错了就认个错,赶紧补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