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 / 2)

喜洋洋欢快的节奏一起,就把队伍的节奏打乱了,被刚刚的整齐划一拘的浑身难受的喜娘们兴奋的甩起帕子,舒舒服服的扭起了腰。

专管指挥散吉利市儿的红雨想起掌礼郎倌的交待:哪儿热闹就往哪儿撒!什么时候热闹就什么时候撒!这不正是哪儿都热闹的时候么!红雨手比脑子快,抬着一筐筐沉重的吉利市儿,早就累的胳膊酸的壮丁们跟他的手势一样快,亮闪的铜钱系着大红的双喜结儿漫天飞出,中间不时夹着几个小银锞子、绣金荷包。

这群壮丁是红雨仔细挑认真练过的,要求吉利市儿要撒的跟下雨一样均匀,这一把把铜钱撒出去,金灿灿不怎么象雨,更象是往烈火上猛撒的油,人群里的尖叫声更加刺耳。

小高瞪着密密麻麻笼在半空、几乎没个停歇的吉利市儿,顿时心情大好,嗯!到底是大帅,大方!有派儿!

端木莲生被小高的花儿笑破了功,再看到小高那幅得意洋洋四下致意的模样,这笑差点出了声。

作为一枚以冷酷无情著称的大将军,端木莲生这是头一回在大庭广众之下满脸笑容。

满街的看客痴女们被他的笑容惊呆了,大帅笑起来如朝阳初升,太温暖人心了!

尖叫已经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激动,好象还该做些什么……

帕子又飞来了,香袋也飞来了,还有珠花,甚至刚刚抢到手的吉利市儿。

这一趟过去,整个京城……不,整个天下最闪闪发亮的男神就是别人家的了,这密密麻麻砸过来的物件里多半数都盛满了伤感。

小高盯着从自己面前嗖嗖飞过的各式物件儿,眼花缭乱,大帅就是大帅,这么微微一笑,就把自己的风头抢光了!

怪不得敢娶浅妹子……咳!能娶咱家浅妹子是他的福气!哼哼!他跟浅妹子一成亲,自己是浅妹子兄长,那就是他家兄长!哈哈!大帅怎么啦?往后见了自己,照样得先见礼叫声哥哥!他敢不笑,自己就能训他!

小高越想越得意,也不躲闪那些又飞回来的吉利市儿了,头昂的高高的,比刚才更加洋洋得意。

去年进城被砸时,端木莲生不说火冒三丈,也十分恼怒,这一回,看着朝自己飞来的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物件儿,端木莲生只觉得又是新奇又是好笑,笑归笑,出于一种说不清的原因,他极不愿意那些东西落到自己身上,在那些香袋、帕子飞近之前,扬起马鞭一一挑开。

端木莲生心情不错,马鞭舞的如流星似闪电,可也只能护得住眼前那一块,还是红雨眼皮活络,急忙示意撒吉利市儿的众壮丁,一把把铜钱迎向那些饱含乱七八糟感情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红雨挑的这些壮丁都是功夫相当不错的,头两把还有几分别扭,后来越撒越顺手,越拦越兴奋,你来我挡端的热闹非凡。

好在靖海王府到李府虽不近也不算太远,在端木莲生累倒之前,迎亲队伍进了李府大门前的巷子,将大队的看客挡在了巷子外。

李思汶跟着小丫头进了桃花筑。

秋蕊透过门缝,看着李思汶进了上房,等了一会儿,悄悄开门出来,掂着脚尖走到上房门口,俯到门缝上侧耳细听。

没等她听清楚,冬烟从后面‘啪’的拍了她一巴掌,把秋蕊吓的差点一头撞到门上。

“听到什么了?快告诉我!你听到什么了?”秋蕊急忙转身,推着冬烟往厢房退,冬烟边退边拧头问道。

“二姑娘回来了。”秋蕊没答冬烟的话,意味深长的说了另外一句。冬烟嘴撇的象个倒八字。

“今儿可是大娘子大喜的日子,那屋里……”秋蕊努着嘴:“哭成那样,成心给人家添晦气呢!”

“告诉太太去?”冬烟眼睛亮了。

“你也真是,太太那么好性儿,才不会跟那两个贱人计较,再说,太太知不知道……有什么打紧?关键是咱们老爷。”秋蕊话里都是话。

“老爷今儿可高兴得很!要是让老爷知道……哼!她都这样了,再要是惹怒了老爷,非把她赶出去……”冬烟说到一半,突然明悟了,对啊!找机会把那个老虔婆赶出这桃花筑,把那老货赶走,再想办法把秋蕊这贱货赶走,这院子,老爷,就是自己的了!

“去告诉老爷!”秋烟想的兴奋,拎着裙子就冲了出去,秋蕊优雅的抖了抖帕子,斜完冬烟,又横了眼上房,一个是过了气的老货,一个笨的不透气的蠢货,岂是自己的对手!

“老爷,二姑娘回来了,哭的厉害,还有姨娘,劝不住,眼看要闹出大事了,秋蕊姑娘实在劝不住,请老爷回去镇一镇。”婆子照冬烟的吩咐,压低声音,提心吊胆和李老爷禀报。

李老爷一脸欢畅笑容顿时凝结了,心里的怒火一股接一股往上窜,汶儿有什么好哭的?这必是柳氏这个贱人从中弄鬼!这贱人成天生事,看在汶儿的面子上,他不跟她计较,没想到她越发放肆,竟敢在端木大帅上门迎亲这个当儿闹事!

真当他是泥捏的神像,就是个摆设?!

第147章 出嫁

李老爷怒气冲冲冲进桃花筑,一脚踹开上房门,正抱着阿娘痛哭不已的李思汶吓的一声惊叫,柳姨娘急上前抱住她,怒目李老爷。

“贱人!”李老爷看到两人痛哭,那气就不打一处来,跳脚就骂。

李思汶呆了。

她出嫁前全心全意忧虑肚子里的孽种,在孽种之前一心一意盘算和太子的大好缘分,压根没功夫留意李老爷的变化,出嫁后是既没机会也没功夫了,她心目中的李老爷,还和从前一样,心眼里只有她和她阿娘,只要她阿娘一流眼泪,他立刻软成水,对她阿娘予取予求。

这是怎么了?阿爹在骂谁?

“老爷!你看看汶儿!你看看汶儿!汶儿瘦成这样!汶儿苦啊!”柳姨娘还沉浸在女儿的痛苦之中,李老爷骂她‘贱人’,她早就习以为常、麻木了。

“汶儿哪点不好?你这个贱人又调唆她!今儿这样的大喜的日子,端木大帅……二郎眼看就要到了,你偏在这儿嚎!你这是要成心咒谁呢?你这个恶毒的贱人!”李老爷骂的咬牙切齿,李思汶听的目瞪口呆。

“老爷且息怒!”秋蕊和冬烟一前一后风摆杨柳般进了上房,一左一右挨住李老爷,“姨娘也许不是成心的呢,老爷也知道,姨娘上回不是说了,她心里苦呢,二姑娘回来了,姨娘总要诉诉苦……惊扰了二姑娘,都是奴家的不是,老爷,要不您把奴家两个打发了吧,省得姨娘心里苦,老爷!”秋蕊和冬烟抛着媚眼、嘟嘴撒娇,明晃晃火上浇油。

“贱婢!”柳姨娘顿时进入了斗争状态,从炕上跳起来就往两人身上扑打。

“阿娘!”李思汶惊的傻了,坐在炕上直眼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贱人!”李老爷一脚踹在柳姨娘身上,踹的柳姨娘往后仰倒,李思汶被这一脚踹醒了,尖叫一声,从炕上直扑下来,一把揪住李老爷,尖叫连连:“你打阿娘?你怎么能打阿娘?阿娘!你怎么能打阿娘?”

这一年来无数的变故已让李思汶精疲力竭,站在了崩溃的边缘,眼前这一幕更让她有种山崩地裂的感觉,她的家,那个阿爹眼里只有她和阿娘,只有她们一家三口的家,在她眼前崩溃了。

“你还我……你打阿娘!你……”李思汶疯了一般,揪着李老爷又撕又打,尖叫连连,失声痛哭。

前院锣鼓喧天,正热闹的不堪。

叩门的曲儿已奏到第五遍了,端木莲生才进到二门里。

京城的规矩,迎亲叩门就是难为女婿的,端木大帅的功夫有目共睹,从李思清到姚章聪,一致选了文斗,对联、猜谜、当场赋诗,以至于破题解,全搬出来了,端木莲生对联、猜谜还过得去,到赋诗就有些难为,再到破题解,就觉得额头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