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黑山那么紧张,怎么会没有大碍呢?他到底要做什么?真要帮二皇子除去太子么?
黑山送进来的脉案和药方,李思浅挑出那年端午以后的方子,亲自抄了,将落魂草添在最后,让乔嬷嬷拿了方子和脉案亲自跑了趟塘桥,交给外翁找名医验看。
黄掌柜很快就把李思浅要查的几处查好,细细录了几本帐递进来。
李思浅先翻莲生阿娘的嫁妆,只看了头一页,就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这一页上列了莲生阿娘在京郊一处三百亩地的陪嫁庄子,这十年里每年卖一点,到今年,就只余下五十来亩了。
李思浅急惶惶一路翻到底,嫁妆里十一处庄子,最多的一处剩了二百来亩,最少的,到今年只有五亩地了。
二十来间铺子一间不少,可李思浅能想象这些铺子空虚到何种程度,架子都在,肉全没了!
李思浅一口接一口的抽凉气,这就是所谓的蚕食!
端木家二房的产业正好相反,十年前二房只有一处一百二十几亩的旱地庄子,外加一处不值钱的柴山,这十年里每年增加一些,到现在,已经有五座庄子,一千四百多亩地,外加三间铺子。
姚世子妃嫁妆的增加也极其可喜,到现在,已经翻了一番了!
真是损了一家,肥了大家!
莲生要是知道这些,会气成什么样?李思浅托着腮发呆,这事,要不要现在就告诉莲生呢?
“二奶奶,这帐不大对。”丹桂和松绿的算盘声停,丹桂掂了张纸递上来,“您看看,这是二房每年增加的产业合计银子数,这是世子妃的,这是先王妃嫁妆里少的数目,少了不少。”
李思浅接过细看,丹桂列的非常清楚,嫁妆里哪一处能卖多少银子,一年统总卖了多少银子,二房和姚世子妃这两处新置的地产值多少,总计多少,差额多少。
“二奶奶您看,年年都是这样,世子妃也就一成,二房四成左右,那余下的五成呢?就算低卖高买,也差不了一半。”
“那就是说,”李思浅微眯着眼睛,声音里满是讥讽,“还有个第三家,而且这第三家,还是主谋。”
“谁这么大胆子?”丹桂脱口问道,李思浅一根眉毛高高挑起,斜了她一眼,“笨!这还用问,还能有谁?”
“噢!”丹桂顿时醒悟,“好歹也是相府出身,何至于此?这眼皮子也太浅了!太丢人了!要不要让黄掌柜把她名下的产业也查一查?”
“不用,那是个精明的,不象这两只这么蠢,查她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不用多费这个劲,这事……让我好好盘算盘算!”李思浅一根手指支着腮,眼珠慢慢转过来,再慢慢转过去,敢偷她的银子,真是不想活了!
晚上端木莲生回来,李思浅支着头,盯着他那满脸的疲惫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莲生,你的事,是不是现在正是最吃重的时候?”
“我的事?噢,算是吧,谋划已定,只看天命。”
“天助自助者,你这么努力,天命肯定站在你这边!”李思浅直身上前,伸手揉着端木莲生一直似蹙非蹙的眉间,语调极其乐观坚定。
“天助自助是这么用的?嗯,这么解很好!”端木莲生失笑,这一笑,眉眼就舒展开来。
“莲生,阿娘的嫁妆,我查的差不多了,这年很不好,要不,咱们把阿娘的嫁妆拿过来自己打理好不好?”
莲生的事要紧,嫁妆的事也要紧。
“噢?谁打理?你?”
“当然是我了!”李思浅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至少算是半个商户出身,我告诉你啊,我两岁就会打算盘,三岁就会看帐,五岁那年,就能帮外翁管铺子了!”
要不是怕惊世骇俗,她一生下来就直接成人了!
端木莲生紧绷着脸瞪着李思浅,突然暴笑出声,只笑的倒在炕上不停的用力捶炕。
李思浅无语望房梁,又一个把她的话不当真话当笑话听的!
“浅浅!”端木莲生笑的太厉害了,一边说一边咳个不停,“浅浅你……真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浅浅,我真喜欢你!”
“嗯嗯嗯,我也很喜欢你!”李思浅不停的点头,暗暗却叹了口气,好吧,人家不信任自己,那她还是老老实实找别的借口吧。
第184章 第一步
“就算我没这本事,外翁你总信得过吧?外翁第一会用人,第二才是会做生意呢,咱们跟外翁要几个上好的掌柜,打理这些产……那些铺子。”庄子差不多没了,能打理的只有铺子了,“不说象大哥打理的时候那么挣钱,再怎么着也不会象现在这样年年亏空。
“外翁确实令人敬佩,去年你二哥督运粮草时我和他打过交道,可他上了年纪……”端木莲生有些迟疑。
“我没说让外翁亲自打理,外翁是做大生意的,才不会替咱们打理这些呢,我是说,找外翁要几个掌柜来打理,阿娘和大哥留下的产业就应该红红火火,一直象现在这样,阿娘和大哥要是知道,肯定很难过。”
东西都被偷光了,换谁都得难过。
“那……也好!”端木莲生下了决心,“反正早晚要拿回来,只是要好好跟大嫂解释解释,大嫂凡事想得多,还有二房那边,这些年一直靠打理这些产业过活……我看,最好不要一下子全部接过来。”端木莲生想的很周到。
李思浅看着他,心里眼里全是怜惜,可怜的人,钱都被人家偷光了,他还怕饿着了肥的流油的小偷!
“那当然!”李思浅答的极其爽快,“咱们先接铺子,那些庄子,枫大嫂子他们愿意交咱们就接,要是不愿意呢,”李思浅拖了个长音,她已经有了主意,不怕她不愿意,“那就还让他们管着,就是铺子,我也得先把这十年的帐好好理清楚,理好了帐才能交接帐,你放心,就算他们不义,咱们也不能不仁,我可是最讲道理的,我是说,咱们都是最爱惜羽毛要名声的人!”
这一翻话听的端木莲生有一种古怪的感觉,细品品,说的很是,可这味儿怎么这么怪呢?嗯,好象她这表情和语调有点怪。
“这事就交给我了!由我全权处理!放心!”李思浅拍着端木莲生的胸膛,大包大揽,气度豪迈。
端木莲生被李思浅逗乐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犹豫后,端木莲生还?堑懔送贰?
隔天一早,端木莲生带着几分心虚,因为心虚,脸却绷的更紧,生硬的和姚世子妃说了以后让李思浅打理阿娘嫁妆的话,不等姚世子妃反应,转身就走。
姚世子妃呆呆的坐在炕上,眼里都是惊惧,李思浅曲膝送走端木莲生,看着脸色青灰的姚世子妃,怜不起来又恨不起来,瞄了眼在帘子后面怯怯偷望的玉姐儿,李思浅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劝劝吧,不为她,为了玉姐儿,为了莲生大哥的女儿,为了莲生呢。
“前儿莲生看了大嫂的脉案,这几天一直担忧的不行,前儿又问了趟姜太医,姜太医说,大嫂这病一定要静养,千万不能劳神劳心,就是看书写字也是越少越好,莲生愧疚的不行,说大嫂这病都是使心累的,明知道大嫂最厌铜臭气,这些年却一直让大嫂操劳产业上的事,大嫂这病,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才病根一直不除的呢,莲生说,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大嫂辛苦劳心,不能让大嫂一直病着。”
随着李思浅的话,姚世子妃的脸色一点点见好,李思浅说完,姚世子妃就从冬天的死气里重又回到明媚的春天了,捏着帕子拭着眼角:“要不是为了你们……可怜我们孤儿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