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械斗?”李思浅有些发愣,两辈子加一起,她都是大城市长大的姑娘,没听说过械斗是件什么事。

“浙西民风彪悍,说是悍不畏死也差不多,若有了冲突,就是打,一打就拼命,而且一上就是一村一姓,打死人是常事。”端木莲生皱起眉,他早就听说过浙西的械斗,对这种,他很厌恶。

噢!就是打群架么,李思浅理解了,“械斗?归你管么?”

“说不上来,照理说这是民政,不过,真碰上械斗,总要隔开,算了,先不想这个,还不知道这明州奉国军怎么样,到地方,总要先练兵,练个一两个月,爷就拿这几窝山匪练练手,给奉国军开荤!”一提练兵打仗,端木莲生眉梢飞起来了。

走了几个月的路,临近沙头镇,两人都有些兴奋,李思浅拉着端木莲生,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她对新家的种种设想,直说到眼皮抬不起来,才窝在莲生怀里睡着了。

端木莲生搂着李思浅,手指在她乌黑柔亮的发丝间揉来揉去,只觉得心里安宁而温暖。

他真庆幸去年的当机立断,有妻如此,他很满足。

第二天天还没亮,客栈外就嘈杂不堪,李思浅被吵醒,急忙起来洗漱,穿了条松江白布衣裙,披了件蓝粗布斗蓬,和差不多装束的端木莲生一起下楼,匆匆吃了几口早饭,出了客栈,去逛这浙西大集。

他们还在孝期,只宜这样的装束,这一身,除了白色有些碍眼,别的倒和当地人打扮类似。

不愧是大集,热闹的人挤人、人挨人。

端木莲生和李思浅两个都是不喜欢和别人挤挤挨挨的人,这么挤起来哪受得了,勉强挤过一段,就偃旗息鼓,灰溜溜挤出人群,站在外面远远看了一会儿热闹,就挤回客栈,命人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可客栈是这大集的中心,他们人挤出去还行,那些大车想出去根本不可能,李思浅和端木莲生等到吃了中午饭,集散了,这才启程。

车队刚离了客栈没多远,一支十几个人的迎亲队伍,吹着稀稀拉拉的唢呐出面在他们斜后面。

李思浅打起车帘,好奇的看着这支简陋的民间迎亲队伍。

迎亲队伍刚过了客栈,那顶蒙着红布、扎着红绸花的两人小花轿突然往旁边一溜斜过去摔在地上,从花轿里连滚带爬出来个一身大红的女子,搂着裙子往客栈狂奔,迎亲的男子在后面跟成一串,一边骂一边追。

李思浅看傻了,这是哪一出?

大红女子还没跑到客栈门口,就被追的最近的一个壮汉抱住脚扑倒,扭住双手扛起来就往回走。后面几个人跟上,七手八脚将女子扎住双手双脚,重又塞进了花轿,那花轿晃晃悠悠抬起来,摇摇晃晃只管往前走。

第228章 一穷二白

“去问问怎么回事。”不等李思浅发话,端木莲生先皱眉吩咐道,他一生下来就是站在权力顶端的人,他看不过眼的事就要管,至于是不是管闲事,这个问题他从来没考虑过。

黑山忙叫了两个懂当地话的护卫一起过去,不大会儿,黑山神情古怪的回来禀报:“说这是他们当地的规矩,这嫁人就是要闹,闹的越凶越好,越凶越说明姑娘舍不得娘家,是个孝敬的。”

李思浅听呆了,她听说过哭嫁的规矩,可这闹嫁,而且是闹成这样,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端木莲生也皱起了眉头,看着护卫问道:“你是当地人,小时候听说过这样的规矩没有?”

“回爷,浙西这地方十里不同俗,五里不同音,小的家乡出嫁要哭,可没这样闹的规矩,可别处就不一定了。”护卫仔细解释。

端木莲生看向李思浅,李思浅也看着他,这闲事不好管,看这样子,也许真是闹嫁,他们若是管了这闹嫁的闲事,闹了笑话事小,耽误了人家姑娘的终生大事就不好了。

“回头我再人打听打听。”端木莲生和李思浅交待了一句,李思浅急忙点头。

下沙集离沙头镇很近,傍晚,端木莲生一行人就进了沙头镇,黑山连问了三四个人,才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指着镇外一处破破烂烂、东一堆西一堆堆着草垛的地方道:“你们去那里看看,咱整个沙头镇,就那里有个老兵住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啥奉国军。”

黑山回来禀了,先奔过去看看,没多大会儿,就带着个沾了一手面粉、干瘦的老头回来,那老头身上的那件破烂的上衣上隐隐约约有个圈,圈里好象有个卒字。

“大爷!”老头不停的点头哈腰。

“你?那里是奉国军驻地?奉国军就你一个人?”虽说知道奉国军是厢兵,厢兵不堪,可不堪到这份上,几乎连驻地都没人知道,端木莲生还是被惊到了。

“回爷,哪只小的一个,咱人不少,还有四五个呢,家里有事,都回去了,实在是不知道爷来,前头,有好些天了,咱们王指挥使派了位大爷过来传过信,说来一位爷要来,单来管咱们的,小的们候了几天,爷没来,他们都一大家子,家里事多,天天候着熬不起,就先回去了,小的没家没院,就在这儿看着等爷来,爷您是住到镇里头,还是住到咱们明州城?”

老卒嘴碎话多。

“四五个?”端木莲生站在镇外,迎着初冬的冷风,看看不远处破烂的根本不能住人的‘军营’,再看看面前还是说个不停的老卒,风中凌乱。

他堂堂南军总帅,麾下大军一向以万计,精兵强将列阵如林,如今这只有老卒三五名的奉国军教头,让他怎么当?

“这沙头镇奉国军编制上是多少人?”李思浅走到一脸茫然的端木莲生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

“一百二十人。”

“不知道这沙头镇有多少人,不过一百二十个人总能挑得出来,你不是说浙西民风彪悍吗?民风彪悍的地方,是不是挑出的兵比较好练出来?练出来之后打仗也会特别厉害?”李思浅仰头看着端木莲生问道。

端木莲生低头看着李思浅,眼睛闪亮,脸上有了笑容,笑容渐浓,重重握了握李思浅的手,“你说的对,什么都没有也有没有的好处,就从挑选新兵开始,浅浅,这回一定让你好好看看夫君的本事,最迟明年开春,就把雁回山那股子山匪收拾了。”

这一晚端木莲生和李思浅只好住到沙头镇的客栈里。

第二天天刚亮,端木莲生带着红雨和几个护卫往下化城拜见上司王指挥使,李思浅和黑山等人先去奉国军军营。

围着军营兜了一圈,李思浅拍拍手,整个营地,除了那个老卒老孙头住的那一间小房还算不错,别的房子烂的根本没法修,这样也好,就一穷二白从头开始吧。

端木莲生傍晚才回,气色并不怎么好。

吃了饭,端木莲生这才和李思浅说起这趟下化城之请。

王指挥使是本地人,接到上峰转来的旨意,听说端木华要到他手下做奉国军教头,当时就傻了,端木华,本朝第一的帅才,天神一样的人物,要给他当手下,这事他想也不敢想,这就是个笑话儿么!

听说端木莲生在门外等着见他,王指挥使吓的一路小跑迎到门口,再一路不停的躬身作揖将端木莲生迎进大堂,反正一直到端木莲生走,到底谁是谁的上峰,这事也没能理顺。

端木莲生的所有问题,都得到了详细的不能再详细的解答。

这奉国军最初驻守沙头镇的时候,确实是一百二十人实编,可这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自从十五六年前,朝廷将地方厢军一多半军费交由地方筹集后,那一多半军费就再没拿到过,没有饷银自然就没人当兵,十年前,这奉国军就名存实亡了。

王指挥使将自己手底下的厢兵花名册,饷银收支和端木莲生交待了个底朝天。

照编制,一个指挥五百人,可他手底一共只有一百四十人,这一百四十人分在整个浙西,其中就包括奉国军这四个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