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块大洋?这些工人在这里做工,一个月不过只能赚三个大洋。他的胳膊倒是金贵!”
每个月只有两个大洋作为月银,已经非常满足的阿乐很是唾弃这种行为。
“顾校长真是个好人。居然一口答应下来了。但是他一个人匆匆来到崇明,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银,就和他们商量着能不能晚点让人送来。谁知道这个工人的宗族,是我们岛上的大姓,他们看校长好欺负,居然说如果今天拿不到钱,就让族里的男人都过来,把学校给拆啦!”
“还有这种事情?”
生在以治安一流闻名全国的未来上海,罗夏至还是第一回听到乡下的敲诈事件。
“今天工地不得不停工了。少爷,这种工地都是干一天的活,结一天的工钱的,今天没有活干,工地上其他的工人也不肯干了。他们商量着要打到昨天那个受伤工人的家里去,和他们当面锣对面鼓的干一场仗!”
阿乐越说越兴奋。岛上的农民为了争夺水源,良田械斗的事情他小时候看得多的。自打进了城,这是多少年没有遇到了,如今再见,不由得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这怎么行,岛上没有警察么?没有人管么?”
他刚才不远不近地看了下工地那边,原来的校舍又小又破,屋顶上的茅草都被海风吹的七零八落了,安全都成问题,学生自然不肯来上课。好不容易现在有人愿意出资重建学校,怎么可以因为这种小事就停工了?
上海的天气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再过半个月就是台风季了,届时这小岛就是迎接台风的第一线,不管什么工程都要耽误下来,万一等暑假结束,校舍还没建完怎么办?
“阿乐,你知道县政-府府在哪里么?”
“县衙门啊,在岛中心嘛。不过,这里过去挺远的。”
阿乐作为崇明岛人,还是习惯性地政-府-府办公楼叫做衙门。
“别墅门房不是有一部脚踏车么?就是厨房老王每天去买菜用的。你回去拿上我的名帖,政-府政-府里找他们管事的……”
阿乐不住地点头,然后撒开腿就往回跑去,“少爷,等着,马上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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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乐走后不久,一群大约二三十人的村民就浩浩荡荡地“杀”到学校门口了。
为首的是一个长相泼辣的女人,拖着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孩子,那孩子大热天的干脆赤条条的什么也没穿,看的笑笑小嘴长得老大。
女人身边是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手上绑了夹板的男人,一前一后地被人抬着,放到了工地的门口。
他们后面气势汹汹地跟着二十几个男人,清一色地用毛巾绑住了头发,各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手里还握着些锄头,菜刀之类的家什。
“三叔,这个叔叔胳膊受伤,又不是腿受伤,不能走路么?为什么要人抬过来呢?”
笑笑拉了拉罗夏至的胳膊问道。
她声音清脆,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小姑娘,侬瞎说什么啊?阿拉男人伤的很结棍(沪语:厉害)的!”
那女人瞪大眼睛本想骂人,但是看到笑笑身后站着的罗夏至,又看到两个人衣着光鲜,一副有钱人的打扮,只好把原先想要说出口的脏话往肚子里咽下,换了一套比较文明的说辞。
“哦,笑笑,你这就不懂了。这种医学上叫做‘扩散’。”
罗夏至一本正经地说道。
“三叔,什么叫做‘扩散’?”
小学生求知若渴。
“就是一个人,本来是心不好,但是病到后头,连肺也坏了,这就叫做‘扩散’。他本来是手断了,现在可能扩散到了腿上,所以被人抬了过来。”
“不对不对,三叔,这个应该叫做‘狼心狗肺’,‘狼□□腿’!”
一大一小一搭一唱,饶是再笨也听得出他们是在讽刺这对夫妻了,和他们同来的几个族人立即走向前,将两人围了起来。
“小赤佬!瞎说什么!有钱人了不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