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夏至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他没来得及看的今天最新一期的《申报》,头版头条的新闻是《震惊!本月第三起劫案!上海滩面粉大王之子被绑架,绑匪要求百万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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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百货公司的大门,罗夏至随手拦了一步黄包车就坐了上去。这百货公司门口从早到晚停着数十部的黄包车,随时准备为从这里出来的,拎着大包小包的太太小姐们服务。
说了出版社的地址,罗夏至就低头开始翻阅带出来的文件,等他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拉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街道上。
这不是他熟悉的公共租界和老城厢,应该是华界的一条普通马路。两边的建筑不是石库门,也不是洋房,而是很普通的本地砖房,看起来很有些年头。街边有女人正在烧洋火煤炉,煤烟的味道呛得罗夏至一阵咳嗽。
“停车!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拉车的车夫没有理会罗夏至,依然一个劲地往前跑,他拉车拉的飞起,罗夏至感觉整个身体都朝后仰去。
“停车!我让你停车!”
这街道边原来还站着几个行人,随着车夫的三转两转,到后来居然一个路人都看不到了,路边的房子也越发破旧。
罗夏至扬起文件夹重重地砸在那车夫的脑袋上,黄铜的夹子正巧打中了他的后脑勺,车夫惨叫一声脱开了双手。
车子停下,罗夏至一个趔趄冲到了他身上。
“小赤佬!”
车夫被罗夏至撞到在地,然后被他劈头盖脑地打了一顿王八拳。
罗夏至虽然这辈子是第一次打架,但是“上辈子”念书的时候可是累积了不少打架的经验。趁着车夫被他撞的晕乎乎的,他冲着他的脑门一顿猛砸,打的他无法反抗后,这才穿着粗气站了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他拉了拉围巾,努力地辨识着周围的环境。
是闸北么?
还是南市?
不,这里不是南市的那种晚晴风格,看来他真的被拉到闸北了……
“小赤佬……你别走……”
那车夫还挺耐揍,居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吓得罗夏至拔腿就跑。
他想快点转到马路上去,现在天色还没有很晚,应该还有路人走动。或者走到苏州河沿岸,这样就能顺着苏州河往南走,过了老闸桥就是公共租界了……
“哎,侬不长眼睛啊?”
罗夏至刚跑两步就撞到一个中年女人身上,女人眼珠子一瞪就要破口大骂。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哪里?”
罗夏至连忙道歉。
“这里是阿拉白司脱路……”
女人答道,然后朝罗夏至身后看了一眼,“呀,这不是流氓阿三么,侬怎么被这个人追呀。这个人出了名的坏蛋啊。”
罗夏至回头一看,那个“阿三”一边捂着脑袋,一边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
“快走快走!被他盯上就倒霉了。”
女人一把拉住罗夏至的胳膊,将他往一边带。
罗夏至跟着她跑了一段路,就看到了苏州河——太好了!他本来就想顺着苏州河往南走呢!
阿拉白司脱路……啊,不就是后来的曲阜路么?就在苏州河北岸不远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和苏州河南岸的灯火辉煌比起来,北边这里只能用荒芜来形容,基本没有灯光,也没有行人。
“怎么办?他怎么还在追?”
罗夏至一边跑一边回头。
“我的船就在前头!我们上船了他就不能追了。”
女人说道。
“我是苏州河上的运粪工,前面就是我们的粪码头了。先生你要是不嫌弃,先上船避一避吧!”
运粪船?那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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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一条有味道的作话嘻嘻。
上海的粪码头,一直到2008年前后还在苏州河上运转,是不是很神奇。
我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回家路上,被同学骗到了粪码头上“看风景”……
那味道,那颜色,真的是让人一辈子难以忘记,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