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朝他吐了吐舌头,噼噼啪啪地跑掉了,惹得林婶在楼下大叫,“小姐不要跑那么快!啊呀,哪里像个大户人家小姐的样子?”
“吵死啦!”
罗夏至回头和罗敏敏对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好吧,叛逆期的小孩真是捉摸不透。
想到再过两年就是这孩子的“中二期”,届时还不知道要熊成什么样子,真是想想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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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提前打了电话给苏州那边,三人甫一下火车,就在站台上看到了特意来接人的梁少龙和黎叶。
“可以啊,这个点到,特意来吃晚饭呢。”
梁少龙指着手表说道。
“正好,给你们看看少爷新买的大别墅。走走走!”
几个人走到车站外,看着路上停着的福特牌小轿车,罗夏至难以置信地回头,迎上了梁少龙一脸嘚瑟的表情。
“这车子……是你爸那台么?”
“怎么会,那台车扶灵的时候开回东北了,现在在祖宅车库里放着镇宅呢。”
“那这个……不是吧,那年圣诞节,不是给明家的小少爷拍走了嘛?”
没错,停在苏州火车站前的这部黑色小轿车,就是当年挂在时迈百货的中庭里,让梁少龙心心念念了很久,却因为最后梁老爷出事,他不能到场参与拍卖而失之交臂的那一部。
“怎么样,爷厉害吧?爷有的是办法!”
梁少龙洋洋得意地说道。
“不就是用今年最新款的别克车,跟明少爷换的么。说起来还是二手的呢。”
黎叶毫不留情地戳穿,把罗夏至和顾翰林顿时逗笑了。
“你懂个屁!”
梁少龙气的跳脚,“这部车是少爷的‘心病’,不买到我浑身不舒服。你管他一手二手的,爷愿意!”
“呵呵……”
黎叶不置可否地走到紧跟在福特车后的另一部小轿车边,上车,关门。
阿乐看着脸色通红的梁少龙,也跟着走到了后面那部车上,以免殃及池鱼。
罗夏至本来还担心黎叶在苏州会不会被梁少龙这个小疯子欺负,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出了苏州市区,车子往木渎方向开了一会儿,就看到一栋全白的西式小洋楼矗立在一片山明水秀的山林间,炊烟袅袅升起,看来是真的准备好晚饭了。
“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跳下车,梁少龙左手拉着顾翰林,右手挽着罗夏至朝别墅大门走去。
阿乐、黎叶和迎上来的梁家下人们拎着行李也走了进去。
“梁少爷,可以啊。”
走进大厅,罗夏至看着里头富丽堂皇,比之罗公馆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装修,啧啧称赞,“这才多久啊,梁大少就攒下那么大一副家业了,纺织厂挺能赚啊。”
“怎么样?都是真的古董,北平那边过来的,说是宫里流出来的。”
梁少龙拿起多宝架上的一个瓷瓶炫耀道。
“可以可以,太厉害了。哇,梁少爷这是把我们时迈的奢侈品部都搬过来了吧。你买了照相机不算,你还买了映画机?是准备在家里看电影么?”
客厅的右边是沙龙室,里面简直就是个大型家庭游乐设备展示厅。
吧台上放着唱片机,旁边是堆起来比人还要高的一打~黑胶碟,最新款的相机就大咧咧地放在桌球台上。
最“弹眼落睛”的不是放映电影的映画机,而是一个一人高的专业摄像机,拍电影的那种!
“梁少爷,您这是准备进军电影行业?”
这玩意罗夏至算上上辈子也是第一次看到,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说道。
“哎,这不是原来打算纺织厂开业的时候录一段影像留念的么,我就打算请个摄影公司来。谁知道你们说抢来的机器要低调点,开业仪式都不让我办。我越想越难受,就跟那部福特车一样,百爪挠心啊……然后上个月就把这机器买下来了。”
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给众人倒上,梁少龙貌似不以为意,实则激动得尾巴(?)都想翘起来地说道,“也没花多少钱。我这纺织厂开工几天就能赚回来。”
“梁少爷看来是天生要做实业的啊,早就应该开工厂。”
罗夏至被他逗得心情也好了起来,干脆顺着毛一阵狂撸,“以后上海滩的纺织大王就是你啦。”
“好说好说,低调低调。”
梁少龙这个大活宝,装模作样道。
晃动着酒杯,罗夏至走到床边,看到小楼的东边有一道黄色的墙,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是庙么?好像有工人,是在修庙么?”
“唔,土地庙……”
梁少龙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别看了,下去吃饭吧,佣人都准备好了。”
“之前梁少爷在破庙里住了一年。”
就在此时,手里握着一杯白水(小孩子不准喝酒)的黎叶说话了。
“‘青龙堂’解散之后,钞票大部分都分给门生们做安家费了。留下的兄弟,每月还要发放生活费。剩下的钱去了一趟东北老家后也所剩无几了。”
“黎叶!闭嘴!”
梁少龙怒目圆瞪。
“梁少爷为了办厂,把上海的梁家宅子卖了,把市郊的梅园也典给了别人,才筹到了资金。”
“什么?”
顾翰林惊讶地朝梁少龙看去。
“我到苏州来的时候,梁少爷才刚买下这个宅子没多久。这些东西都是这一两个月里添置的。家里的佣人也是新请的。梁少爷把所有的钱都投到厂子里去了,白天还好,夜里无处可住,就一直投宿在半山腰的土地庙里。他答应庙祝,等赚到钱了就重新修庙,给土地公塑金身,现在正在修庙呢。”
黎叶不顾梁少龙的反对,一口气说完后,为了躲避梁少龙扬起的手臂,躲到了顾翰林的身后。
“你怎么全部都说出来了?下午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怎么吩咐的你当耳旁风了是么?”
梁少龙怒气冲冲地把酒杯重重摔在吧台上。
“我是三少爷派来帮助你,照顾你的,你过的好不好,我当然要向少爷汇报!”
黎叶犟头倔脑地伸出半个脑袋反驳道。
“少龙!”
擒住梁少龙高高举起的手,顾翰林哽咽地说道,“为什么都不说,快两年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们。你过的一点都不好,你过的一点都不好啊……”
“哥……”
放下手,梁少龙抱着顾翰林的肩膀,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那年他骤然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族中也无亲友可以依靠。一个昔日只会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突然要担当重责,又要办丧事,又要解散帮派,还要振作起来开工厂,生活的重担就像大山一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地向他压了下来。
偏偏他又是极好面子,报喜不报忧的人,竟是一个人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期间多少惊险,心酸,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的辛苦。
“就是这样……青龙堂得罪的人太多了,听到我要解散帮派,还有不少仇家来趁机寻仇。看这里……”
解开衣襟,梁少龙指了指身上几处伤疤,“还好,身边还有几个原来的门生护着我,不然真的,你们都看不到我了。”
坐在饭桌边,罗夏至双手捂着小酒盅,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泣不成声。
太难了,梁少龙这两年真的太难了。
和他的遭遇比起来,自己遭受的打击哪算什么东西呢?
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还好啊,都过去了。”
将衣服穿好,梁少龙吸了吸鼻子,举起酒杯,“干一杯吧。敬——一切已经‘过去了’的。”
罗夏至连忙举起酒杯。
“还有……”
顾翰林回头看了他一眼,“敬——一切‘过不去的’!”
“叮!”
三个青年相视而笑。
敬,一切过去,和过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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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一切过去,和过不去的。
2020年真的太难了,之前有朋友说我像是在给上海旅游打广告,哈……算是猜中一半吧。我原来是做境外旅游运营的。
今年年初,本来已经准备好了签证,要去国外旅游,没想到非但没有去成,疫情期间还失去了亲人,然后是失业,在家里一直到现在吧……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才有机会看那么多书,研究了老上海的商业案例,然后再来写这本小说。毕竟之前我已经好多年都不能动笔了。
还有2个月,2020年就要过去了,希望大家有什么”过得去“和”过不去“的都能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