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幸好钟晟有早起晨跑的健康作息习惯, 这会儿刚晨跑回来——尽管也不那么早了,但是相对两人昨晚半夜回来的时间, 钟晟也算是踩在晨跑的及格线上——他给江一鸣带了早餐, 自己则是冲了把淋浴。
他听见门外的敲门声,担心把好不容易睡熟的小少爷吵醒,钟晟皱了皱眉,扯过浴袍随手披上, 大步走向大门。
是江家大哥过来要人了。
江浔川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 黑牛仔裤,衬得一双腿又长又直。
他站在门口,就像是一只骚包到极点的公孔雀, 从头到尾都在标榜着自己的魅力。
不过江家大少爷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人帅多金,比起钟晟,尚且算得上是风趣体贴,谁都想往他身上扑。
江浔川看见钟晟只是穿着一件浴袍出来,甚至头发丝还挂着水珠,眉头狠狠跳了两下,一张脸沉了下去。
他毫不客气地抬脚跨进大门,皱眉问道:“鸣鸣呢?”
“还在睡。”钟晟并不介意江浔川的不请自来,他将大门轻合上,低声说道。
江家大哥一听自家弟弟还在睡,立马自觉地放轻了动静。
他皱皱眉看着钟晟,带了点责问的语气,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把他累到现在还在睡?”
钟晟深深看了他一眼,半眯起眼:“昨晚到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睡到现在也不算久。”
江浔川闻言明白过来,是他想得不太健康。
大少爷轻咳一声,微点头,言归正传:“都没受伤吧?老爷子都担心得很。”
“平安无事。”钟晟回道,看了眼江一鸣卧室的方向,他顿了顿说道,“不过鸣鸣睡得不太踏实。”
“又做了噩梦?”江浔川皱眉,虽然并不意外,但对于江一鸣这样频繁出现又必定会出现的状况,仍旧十分担心,显然,被这样的噩梦长期缠绕,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极不健康的。
钟晟应了一声,他对于江一鸣的噩梦早有耳闻,之前也一度把人从噩梦里喊醒过几回,只是这一次,江一鸣的噩梦里似乎有他。
他清清楚楚听见江一鸣嘴里梦呓着念他的名字。
钟晟第一次听见江一鸣用那样破碎无助的声音喊他,他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网住缩紧了一般。
在江一鸣之前的噩梦里,钟晟从没听见任何人的名字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钟晟不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他本来想把江一鸣喊醒的,可偏偏这一次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江一鸣都像是被困在了那个梦境里一样,就像是他们之前被困在魇境里,只有身处那里面的人才能走出来,没人能帮得上忙。
他就坐在江一鸣的床边,像一尊守护神。
不知道是不是他在边上的缘故,江小少爷梦呓的情况有所改善,脸上表情也渐渐平缓下来。
钟晟几乎是在他的床边上守了一晚,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不过看江一鸣后半夜睡得翻了个身,甚至留了一小撮的口水印在枕头上,想来应该是还算不错的。
“喊不醒?”江浔川拧起眉心,抿了抿嘴,似乎自家小弟的噩梦又加剧了,不管怎么听,这都不是一个转好的征兆。
钟晟也清楚,没法把人从噩梦里喊醒才是最可怕的。
钟晟只要一想到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江一鸣究竟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场景才让对方露出那样无助又破碎的样子,他便极端躁郁。
他从没想过自被钟义从那条红灯街区接走后,他、自己竟然还会体会到这样无能为力的滋味。
江浔川深吸了口气,想到自己前段时间一直在试图联系的一个人,这两天刚刚得到了联系方式,他说道:“我这边有个催眠大师,最近刚回国,很厉害,曾经给摩洛哥的国王治好过无法入眠的怪病,那个人认为所有疾病都由心而始,心病解决了,其他毛病都能迎刃而解。”
“你想带鸣鸣去看那个人?”钟晟微皱眉,他知道江一鸣有多反感看这些人,更反感把自己敞开得明明白白,像个初生儿一样毫无遮拦荫蔽的样子。说不定江一鸣刚看到这个催眠大师,便二话不说走了。
“只是看一个朋友,随便聊聊天。”江浔川说道。
钟晟并不觉得这会是个好主意,他警告道:“鸣鸣一旦发现你在诓他看医师,那你最近几年基本都躺在他的小黑本里了。”
江浔川:“……”
——江一鸣有专门用来记仇的小黑本,从小就记着,毫无疑问江浔川是本上有名的一号人。
小仇一天不理,大仇三天不理,至于滔天大罪那类的,弟控的江家大哥表示还没舍得去试这一步。
江浔川深吸了口气,想想几年听不见鸣鸣喊自己一声“哥”,顿时觉得不太行。
他皱皱眉,妥协了半步:“我到时候再看看怎么安排比较自然。”
贼心不死。——这是钟晟对此的评价。
江浔川话音干落,江一鸣的声音就紧跟而来:“打算安排什么比较自然?”
江浔川“噗”地一声呛了出来,没想到自家弟弟正出来,他一时噎住,看向钟晟,寄希望于对方能帮帮自己开两句口。
钟晟见状,免得江浔川的反应过度,被鸣鸣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开口说道:
“伯父伯母的银婚纪念日,你哥在想怎么给他们一个惊喜。”钟晟扯了一个借口。
江一鸣“哦”了一声,面上有些讪讪,最近的事情发生得太频繁,他居然忘记了这么一件大事。
他看向江浔川:“那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所以才来问问你俩有什么建议?”江浔川赶紧顺势接口道。
江一鸣了然地点点头。
要说建议,他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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