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1 / 2)

容我放肆一下 玄宓 3023 字 2天前

怕打扰到病人,两人在病房外说话。

容淮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哪来的重要吗?”

他嗓音很低,说话的语调冷冷清清,像是理所当然,荆羡反倒愣了愣,还以为自己问了什么离谱的废话。

可她真是对那幅钟楼白鸽耿耿于怀,不愿意放过一丝蹊跷的地方。

“重要。”荆羡坦荡荡迎着他的目光,重复:“很重要。”

她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那会儿,嚣张乖戾又阴狠,没什么特殊的喜好,格斗算一个,再就是玩机车,剩下的全奉献给了睡觉。

如今多年未见,她虽然看不穿这张清俊皮囊下的真正灵魂。

但基本了解总还是有的。

这人明明对摄影没兴趣,他甚至连圈内大神orino的名号都没听过,欧神的摄影展一票难求,他哪来的途径?

除非……

“reborn弄来的,你不是知道么?”

荆羡愣住。

所以情况比想象的简单,徐潇问她要了票,再给了顶头上司,最后帮小女孩完成了心愿。

过程不提,至少结局听上去皆大欢喜。

她盯了他半晌,没能瞧出破绽,原本那点儿蠢蠢欲动的怀疑又偃旗息鼓。

容淮也不说话。

两人隔一步,相顾无言。

住院楼重视通风,每一层的窗户均是大敞,空气对流,风声呜咽穿梭在走道间。

荆羡不巧站在风口,没戴围巾,冻得颈后冰凉,她刚抬手摸脖子,面前的人挪了个位,慢条斯理走到她后方。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正好替她挡住了风。

容淮:“里面那幅照片你送的?”

荆羡点头,犹豫半晌,问道:“若若得了什么病?”

“亚急性肝功能衰竭。”容淮垂眸:“人工肝的情况不太好,在排队等□□做移植手术。”

荆羡不是很明白这些学术名词,但最后一句很容易懂。她扭过头,透过门缝往里看。

小女孩依旧脸色蜡黄地坐在床上,喝了一口母亲喂过来的水,吞咽时肩胛骨耸起的弧度异常嶙峋。

荆羡不忍再看,他们家有慈善基金会,然而她从小到大都没接触过这类事务,捐款时基本随大流,从未像此刻这般充斥着感同身受的悲怆。

荆羡抿了下唇:“如果费用上有问题……”

她想着或许自己能帮上一点忙。

话没来得及说完,隔壁病房的实习医生查完房,碰巧经过:“容师兄,王院长好像在找你,有点急。”

容淮看了眼手机,昨晚在双星楼通宵,早上又匆忙来一院,一直没充电,这会儿都关机了。

“马上。”

他走出两步,停住,目光落在她脸上,“若若特别喜欢摄影,你要有时间,以后可以来看她。”

荆羡嗯了声。

似乎是两人之间最心平气和的对话,没有嘲弄没有逼迫也没有那些争锋相对的暗潮汹涌。

容淮走至电梯边,余光眺过去,这姑娘已经半点没留恋地进病房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他笑笑,摁了关门键。

院长们的办公室在行政区,绕过门诊大厅后还得走上一段路。

容淮没穿外套,黑色毛衣外一件白大褂,面无表情插着兜,步履很快,路上偶有男男女女行来注目礼,他目不斜视,淡漠的表情同这冬季的天气如出一辙。

王儒海等好一会儿了,瞥见得意门生进来,笑起来:“阿淮。”

容淮:“教授。”

王儒海曾在z大任临床医学系的系主任,正好教过他一年半,在职期间,对这位的印象远超他人。

少年总是独来独往,天资聪颖又比旁人刻苦太多,图书馆24小时的研修室代替了寝室,课上随便抽考,系统解剖学和组织胚胎学的书能倒背如流。

他当然惜才,大二第一学期就破例让少年跟着高年级上大体解剖课。

解剖学实验室是神圣又容易让新手望而生畏的地方,少年面不改色心不跳,手稳心也细,他在的那一组总是完成度特别好。

王儒海从没见过对临床医学那么狂热的学生,夜深人静时还能待在阴气森森的实验室,反复研究病理组织标本。

z大同系的人,暗里都喊少年怪物。

王儒海曾经幻想过容淮拿手术刀的模样,他甚至连世人对其崇拜的话语都描摹好了——外科界最惊才绝艳的那把刀。

后来得知容淮申请去瑞士进修生物制药,差点没把他搞抑郁。

这事至今不能释怀。

“阿淮,我知道你在瑞士双学位念完了临床医学,有没有考虑做全职医生。”王院长再度旧事重提。

容淮礼貌笑了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王儒海长叹一声,无奈:“你那个抑制剂的研发如何了?”

容淮:“还早,保守估计八年,但是明年底可以开始动物性试验。”

人生有几个八年?八年的时间,若是他从医,都能升上副主任医师了。王儒海有心想劝,想到他爸爸当初的死因,又硬生生忍下。

“你之前给我发消息,说下月起周一门诊也不能来了,这么忙?”

“抱歉,老师,我暂时抽不出空。”容淮垂眸,眼下有浅浅青色,睡眠不足的痕迹相当明显。

王儒海也没勉强他,长话短说又聊了几句,送他到门口,正巧撞到行政小姑娘脸红红地偷瞄青年。

王儒海有心打趣两句:“26了,再忙,终身大事别忘了,遇到心仪的记得主动出击。”

容淮一顿,神情松散了些,漂亮的唇扬起,他笑了笑:“知道。”

***

荆羡这一天的工作基本都在外头跑。

上午在医院陪完若若,中午匆匆忙忙回muse,下午又接了组长的命令去各大品牌方取新一年的合作协议。

末了,荆羡开不惯那辆从荆焱地方顺来的奔驰轿跑,还抽空回了趟公寓换车,顺便把晚上赴宴的礼服和鞋子换好。

法拉利ff里有不属于她的味道,这两天没开过窗,依旧维持着那晚容淮送车来的状态。

空气里飘着若有似无的威士忌后调,混着很浅的松木古龙水味儿,前排淡,后排浓,应该是叫了代驾。

说实话不难闻。

但荆羡早不是当初那位为爱冲昏头脑的少女了,她把四扇窗全打开,油门一脚,冷空气全灌进来。

完美消毒。

荆羡终于可以正常呼吸,斑马线前,接到了陈舒妍的电话。

“晚上d家答谢晚宴没忘吧?着装有要求,你没有的话去公司服装组那边借一件。”

荆羡:“我准备好了。”想了想,她加了句:“谢谢舒妍姐关心。”

“我是怕你出丑丢我的脸。”陈舒妍秉持着一贯刀子嘴豆腐心的风格,“晚上免不了喝两杯,你把车停公司叫辆的士,快点,我都到了。”

荆羡没打算沾酒,她喝醉的下场比一般人惨烈多了。

但车里的油确实也不多了。

荆羡把车停回muse的地下室,对着后视镜补了补妆。

六点来钟,光线不太好,她把顶上的灯打开,凑近描口红时,无意中瞄到有什么东西在后边闪烁了下。

像是反光的饰品。

荆羡狐疑,收起化妆包,身子朝后扭,检查了一圈才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枚袖扣。

很简单的款式,只有一枚黑玛瑙点缀,线条方正,冷冽又硬朗。

荆羡捏着这小玩意,很快猜到它的主人是谁。

在扔掉和通知他的选项里纠结两秒,她最终决定看在病房那位小女孩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十五分钟后,荆羡坐上taxi,编辑短信:【袖扣掉我车里了,明天邮给你。】

发送完,她把手机放回手包里,压根也没在意对方回不回。

很快到了酒店。

三楼宴会厅快被鲜花和闪光灯淹没了,红毯从电梯口蔓延到大堂深处,媒体们架着□□短炮,没有邀请函进不了门,只得蹲门口猛拍。

荆羡被这阵仗搞得有点懵,陈舒妍过来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