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淮倏然笑了声。
嗓音沙哑,有嘲弄,亦有苦涩。
他面色比十分钟前更苍白,本来都快半干的额前碎发不知为何又变得湿漉漉,像是一直在冒汗。
眼尾的猩红蔓延至太阳穴附近,唇角染血,妖冶又虚弱。
怎么看都是一张高烧病人的脸。
荆羡迟疑两秒,抬手推他,意料之外没遭到反噬。她轻而易举绕过障碍物,走至浴室门外,停了会儿,又回过头去看他。
“你看你什么时候离开?”
容淮没应,还维持着被她推到墙上的状态。
须臾,手伸出去,将那岌岌可危不知何时会滚落的小玩意勾出来,轻轻放到台面上。
目光短暂停留两秒,他挪开,很轻地笑了笑:“八年了。”
荆羡被这三个字弄得心神不宁,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他说话的口吻,感觉是放弃了,又像是要维持最后自尊的坚忍,叫她一刻都不想同他共处一室。
她扭头就走,客厅坐了会儿,用确保能听到的音量威胁:“十五分钟,如果你还赖着,别怪我报警。”
回应她的惟有一室寂寥。
荆羡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她浑身上下都湿透,打底裤黏在腿上,贴身内衣的搭扣又和灯芯绒衬衫搅和到一块,哪里都不舒服。
她没再管这个人,跑到楼上卧室,反锁了门,想打电话给荆焱,纠结好一阵子,又丢开手机。
算了,就给十五分钟。
甩掉那些不该存在的怜悯,她在主卧附带的卫生间里迅速冲了个热水澡,而后换了套保守又方便行动的家居服,一边擦干头发,一边下楼。
转角平台驻足,她先看向大门口,玄关地毯并未多出深色鞋印,门把上挂着的吉祥福袋也是原样。
没走。
荆羡叹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他的名字。
一连三声,一声比一声暴躁,等到耐心值宣告阵亡,她跑到储藏室翻了根垒球棍。
荆羡拖着长物,棍子的一端与大理石地面接触,发出迟钝又难听的声响。穿过客厅,她把垒球棍架到肩上,一脚踹开虚掩的浴室门。
……
结果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没有争锋相对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因为敌人已经半死不活。
他身子早就滑落,靠着墙,一条腿支着,头耷拉下来,贴合膝盖,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喂。”荆羡走过去,拿垒球棒顶了下他的脑袋,“你别装死。”
男人顺势歪头,眼眸紧闭,睫毛在秀挺的鼻梁边拓下淡淡阴影。
这张脸,昏迷中依旧有着蛊惑人心的美貌。
不过荆羡没什么心情欣赏,她在原地转两圈,郁闷到恨不能用手里的棍子给他三十大板。
真的有毒。
跑到她家像个色.情狂一样占她便宜。
现在又发烧晕倒。
哪来的脸啊???
荆羡翻个白眼,拽住他的袖子,非常粗鲁地把人往外边拖。
沿途也没悉心照料,一路擦着墙角桌边,甚至有一下还撞到餐边柜,能听到钝物与头的闷响。
痛快。
荆羡恶作剧一般笑出声,不过很快又累到气喘如牛。这人身高接近185,看起来清瘦,但真挺重的,她要用尽力气双手一起发力,才能勉强拖到门边。
忙完这一切,她精疲力尽地坐倒,开始认真思考。
是丢到大马路上呢。
还是丢到警察局呢。
荆羡抽空瞄一眼身边失去意识的青年,她那一巴掌还挺厉害,唇边血迹都没干,刚才被她面朝下又拖又拽的,估计里头伤口又扩大了。
瞧着惨兮兮的。
她没来由想到他清醒时去捡那枚戒指的模样,终究是心软了。
“算你运气好。”
荆羡给急救中心拨了电话,对方询问过地址之后表示最近的医院派医护人员过来要半小时,又问是什么状况。
她摸了下男人滚烫的额头,联想这位先前生龙活虎压着她玩强吻的变态模样,迟疑:“我不太清楚,可能是发烧引起的,但不确定。”
120接线人员表示理解:“请您先物理降温,我们这边尽快安排。”
荆羡没辙,用毛巾包了冰块,眼不见为净地将他整张脸都盖住。半晌,又怕把人闷死,卷边上去,留了唇鼻的位置。
她没心情随伺一旁,跑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新闻频道来回滚动着周边城市突如其来的加油站爆.炸惨剧,临近居民楼和无辜路人都被波及到,怪不得今晚的急救人员这样忙。
万幸的是油桶储备量很低,范围不广,伤员基本轻伤,无死亡风险。
她看了会儿,隐约听到门边的动静。
低低的声音,梦呓一般。
荆羡走过去,男人侧躺着,眼眸半睁半开,视线没有焦距,呼吸短促微弱,像是烧糊涂了。
她蹲下,怠慢地拍拍他的脸:“姓容的,你要没什么事,也别占用医用资源了。”
他怎么可能有回应,眼睛眨都不眨,感觉活在虚幻里,惟有眉头紧皱,口中喃喃。
说什么呢?
她把耳朵贴近一些。
这回听清了。
报的是一个日期。
9月7日。
荆羡有点儿懵,还在疑虑这个日子有何意义,又见他无意识伸手,拽住了她的衣摆,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绳索。
梦话仍在继续。
他说:“你为什么没来z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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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宝,呜呜呜呜呜呜,妈妈终于要开始为你平反了。
不是洗白,是真相大白,呜呜呜呜呜。
这章是补昨天的,以后有事会挂请假条。
然后晚上会照常更新。
还有很多屁话留着晚上新章一起说。
谢谢大家~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