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1 / 2)

容我放肆一下 玄宓 2071 字 2天前

时间没有为谁而耽搁脚步,日子如白驹过隙,一晃半年。

临城最热的八月,《muse》调整了各个专栏的版块。白婧这组之后不但要负责原先的专栏,还额外加了都市丽人的选题,需要从各个领域的白领里找一些潜在的时尚达人做心得分享。

荆羡因为表现出色,成功从小助理晋升为初级文字编辑,和陈舒妍搭档,独立负责新版块。月薪跟着涨到4500,额外还有车补。

虽然这工资对荆大小姐来说都不够一双鞋的花销,但胜在精神层面的巨大升华。毕竟她在刚回国时迷茫找不到方向,现在忙忙碌碌有了进展,就跟打怪升级一样,每多一点经验值都很满足。

内部晋职晋薪文件发下的当晚,荆羡请了整组人,去【映莲】中餐厅吃饭。

要说逼格,在临城,这家是独一份。菜单上都没显示价格,只有图片和菜名,厨师长推荐菜那一栏里更是写明了用今日空运的珍贵食材现做,无固定。

荆羡让白婧她们点了喜欢的,自己又熟门熟路要了几个招牌菜。

“可以啊,荆妹妹。”老钱捧着白瓷茶盏,慢悠悠抿了口,“这地儿可不便宜啊,老大哥我今天算是沾了你的光,也体会下贵族的生活品质。”

白婧倒没奇怪,早知道这姑娘家世不一般,她混时尚圈也十来年了,同事里不乏富二代。可即便这样,也没见过能每周换限量款包不重复的。

这背后得有多少财力撑着?才能一个礼拜烧掉十几二十万。

性格虽然偶尔张扬,但大部分时间都挺低调,工作态度也好,而且教养出类拔萃,看得出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白婧对这位下属还挺满意,私底下也拿她当妹妹,故意打趣:“团建费这季度就剩一千块,就不给你报销了。”

“说什么呢组长。”荆羡眨眨眼,眯着眼笑:“随便点,我请客。”

陈舒妍从头到尾都没参与对话,忙着发消息,甜汤上时,才有闲暇功夫慰藉饥肠辘辘的胃。

喝了两口,又把手机往下一盖,语气恼怒:“烦,一个两百万粉的大v而已,三催四请的,真把自己当明星了。”

白婧:“怎么?”

“新栏目第一期嘛,想搞点特殊的。”陈舒妍靠回椅背,抱着双臂:“谁知道找了个奇葩,比青鹭药业那位拽上天的总裁还难搞。”

白婧没心没肺地笑:“容淮是不是?你还别说,我们开年的一月刊都卖脱销,好多人托我打听,问从哪儿搞来这么个神仙颜值的帅逼。”

陈舒妍受过这位的气,心不甘情不愿:“长得再好看有屁用,阴阳怪气的,要真相处,哪个女人受得了。”

忽而听到这久违的名字,荆羡愣了愣。

自从春节前夕在她家浴室经历过那么一遭后,后边果真如她所料,也如她所愿,没再联系。像是被打击到彻底,心高气傲的男人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荆羡原本就和他的生活轨迹并无交集,只要一方不主动,基本就没什么偶遇的概率。

她在那晚连夜搬家,哭得不能自己,荆焱找到她时,满脸诧异。

如今想来,也不知为何,当时就突然情绪崩盘,悲从中来。

白婧和陈舒妍没注意到她的恍惚,自顾自聊,老钱听了会儿,插话:“讲道理,我是挺喜欢青鹭药业的,股市里多猛啊,蹭蹭的,一路疯涨。”

科创板的黑马,随便买买,就让他挣到过去不敢想的数字。

“我天天关注他们利好消息。”钱超故想到持仓金额,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听说那位容先生过完年就去瑞士谈研发合作了,现在还挂名在实验室里,估摸着回国后股价又得翻一番。”

荆羡沉默,搅着汤,心不在焉。

须臾,穿着旗袍的服务员过来上菜。

三人也总算掐住话茬,不再拘泥于青鹭药业种种,转而议论起菜色口味。

荆羡长出一口气,一直听这个名字,她都有些ptsd,插不进话亦不想融入,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接下来又讨论了会儿公司八卦,时尚圈各种惊破眼球的破事多如过江之鲫,一顿饭边吃边聊,时间眨眼就过。

酒足饭饱之后,已逾九点。

一行人在中餐厅外头互道路上小心,而后散了。

陈舒妍被那大v搞得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白酒,醉态虽不显,但走路已经有些不稳。

荆羡不放心,开车送她回家。

贪杯的人永远话痨,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不是侃侃而谈自己的择偶标准,就是疯狂追问荆羡的理想型,末了又哀嚎为何年过三十仍未有男友。

荆羡胡乱应付,差点被她逼疯,赶紧看着导航线路抄近路。

幸而陈舒妍的住处和餐厅还挺近,没多久就到了。

荆羡折腾良久才送她上楼,刚要取车,又觉得口渴,目光搜寻到远处奶茶店的招牌,怕停车不方便,干脆步行前去买杯热饮润润嗓子。

走出一个街区,景色变了。

路灯坏了几盏,街边有乱七八糟的临时摊铺,没有东家,流浪汉躺在上头。再往后是等着拆迁的危楼,房子低矮,六层左右,一排窗户似黑洞,像是无人居住的区域。

荆羡觉得眼熟,驻足片刻,凉意渗入心底。

是他家。

或者说,是他高中的暂居地。

过去租金便宜,这里充斥着皮条客和乌七八糟的社会渣滓,他在这里救过她。

荆羡有了差点被猥亵的阴影,就没怎么来过,鲜有的几次,也都是不太好的记忆。

楼栋下插着的施工告示牌预示着不久之后,这里将化为碎石灰土,再由开发商重铸新楼盘,彻底抹掉这个城市仅存不多的污点建筑。

荆羡不想多呆,把手放进毛绒外套的兜里,垂眸快速经过。等到走至围挡附近,她瞥见一团黑影,这才察觉到这儿居然蹲着一位路人。

看身形应该是个女的。

瘦得吓人,背个古怪的编织袋,大夏天穿了件邋遢的暗红色风衣,衣摆都拖到地上了,她浑然未觉,头高高仰着,望向楼顶。

荆羡故意拉开距离,即将错身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