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羡知道他在提醒自己搬回晓风和月,她原本两个礼拜前就打算过去,无奈《muse》让她连去洗手间的功夫都没,更别提搬家这么耗精力的事儿。
见她犹犹豫豫似是不知所措,容淮反倒会错了意,轻叹:“不是那个目的。”
荆羡:“嗯?”
容淮平静道:“没打算碰你,就想能三不五时见个面。”
荆羡:“……”
她彻底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说其实她也不是很介意这个,又难以启齿。
“等我忙完这周。”荆羡脸皮薄,最终仍未说出口,只凑过去,嘴唇在他脸上碰了碰,软声:“那我上去了?”
容淮顺势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晚上给我电话。”
……
经历过这么一遭,加班的苦闷一扫而空。
爱情的力量竟然如此伟大,充电五分钟,待机n小时,荆羡在工位上斗志满满地改稿,春风满面,气色上佳。
白婧经过时,盯了她好一会儿:“你不对劲。”
荆羡心虚摸脸:“有吗?”
白婧:“你口红色号是什么?怎么有种丰唇的效果,瞧着比平时更饱满。”
荆羡:“……”
她可不敢说是男朋友的功劳,只得硬着头皮胡诌,直到陈舒妍过来喊她去食堂,才得以脱身。
相比于荆羡的雪肤红唇,cici的气色可谓是差到了极点,黑眼圈不提,粉底都盖不住那泛黄的脸。明明前两个月还是风风火火的都市丽人,这会儿竟比没坐足月子的新手妈妈还虚。
荆羡担心她是因为前阵子工作太忙身体出了问题:“舒妍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舒妍有气无力地喝口汤,筷子夹了个红烧鸡块,也没什么胃口,又放下了。可能确实有些烦心事,她撞上对面姑娘关心的眼神,便直说了:“我们家对面有块危房区域,最近不太平。”
荆羡若有所思。
她记得,就是容淮高中那会儿的住处,也是她上次偶然撞见崔泠的地方。
陈舒妍:“每天午夜后,不知道聚了一帮什么地痞流氓,吵得厉害,根本睡不着觉。连带着治安都不好,我邻居走那条巷子居然被抢了钱包。”
荆羡:“报警了吗?”
陈舒妍像是很光火,咬牙:“老城区,待拆建筑,没监控,也查不到。我这两天车子发动机有点故障在修理,有时加班晚一些,下地铁走夜路都害怕。”
荆羡没辙,她能想出来的办法对寻常人家来说,都不现实。
比如住酒店,再比如租新公寓,无论哪个,都要承载过多的经济压力。她如今工作快一年,明白大家都不容易,也没必要说那些不切现实的话,干脆提出近段日子送她回家。
陈舒妍大喜过望,再三确认顺路后,便同意了。
这晚,两人忙到十一点,一同下班。
荆羡查了线路,发现附近在修桥,要抵挡陈舒妍那个小区,只有途径那条巷子才可以,怪不得她这般愁眉苦脸。
一路相安无事,临近路灯覆盖不到的阴暗区域时,突然有凄厉的尖叫声窜起,随即是拳打脚踢的斗殴动静,伴随着野狗狂吠。
叫人心惊肉跳。
陈舒妍紧张:“别管,我们快走。”
可见度不好,怕撞到什么人,荆羡打开远光灯。法拉利在这片破烂不堪的危房建筑边格格不入,引擎声引得楼道下那帮乌合之众纷纷侧目。
她没分神,目光直视前方,一脚踩油门拐弯。
不过一分钟,隔了一条马路而已,便是天壤之别,沿街商铺的灯红酒绿驱散了两人内心的不安。
陈舒妍松口气,下车后又趴到窗口:“你等会别逗留,切记,千万不要逗留。”
荆羡颔首:“知道的,你早点休息。”
到底是个姑娘家,胆子也不大,本来还行,被陈舒妍这样再三提醒,难免发怵。
正巧有些饿了,荆羡靠边停车,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杯热奶茶,又要个三明治,坐在高脚椅上平复心情,顺便给容淮发了两条消息。
他没回,可能是在忙,她便打开社交软件,一边网上冲浪一边吃夜宵。
半晌,欢迎光临的电子音响起。
接着是男人骂骂咧咧的粗鲁嗓音,脏话连篇,全是乌糟糟带着爹妈的污言秽语,旁边还跟了个女的,声调尖锐,似是在劝解宽慰。
荆羡坐在透明橱窗边,侧对着他俩,听着污言秽语,厌恶地别开脸。
男人用力撑在柜台上,动静很大:“来包烟。”
收银小妹的声音变得惶恐:“要什么烟。”
“臭娘们,我是第一次来?问老子要什么烟?你他妈……”
荆羡听得犯恶心,不想再和这样的人共处一室,拿过没吃完的东西,起身往外走。她生得美,今日又是一袭红裙,特别显目,很自然惹得那两位看过来。
几乎是她站起的一瞬,有人开口。
“哎哟,荆小姐,太巧了。”
荆羡抬眸,再度见到了崔泠。
一个月未见,女人比之前更瘦,穿着不合体的碎花连衣裙,露出瘦骨嶙峋的肩颈。耳垂上的珍珠饰品被人硬生生扯掉一只,血肉模糊,头发上也沾了烟灰和砖石碎末。
显然她和她身边这位额头染血,纹着花臂的男人,才刚刚被狠狠收拾过。
荆羡看着她。
目光从她的脸渐渐到手。
她有些控制不住,脑子里不由自主想到云离镇上听来的故事。
那个雨夜,那位倒在血泊里的少年,还有差一点点,就要天人永隔的结局。
凶手近在眼前。
荆羡浑身颤抖,她从未有一刻如眼下这般暴戾愤怒,恨到想用同样的方式以牙还牙,叫她也尝尝这利刃穿腹的苦痛。
僵持间,男人也凑过来,笑得流里流气,“哪里认识的小妞?一身细皮嫩肉。”
倏然,手机铃声响起。
荆羡瞥一眼来电提醒,她在看到容淮的名字后,逐渐冷静。
没必要和人渣纠缠,现在也没必要起冲突。
荆羡没再理会两人,她迅速推开门,径自朝外走。
崔泠跟了两步,瞥见扬长而去的法拉利,抓紧时机将车牌记下来,扭头对着超市门口的男人,笑得花枝乱颤:“看看,终于来了只肥羊。”
荆羡风驰电掣一般离开了小巷,心脏跳得很快,分不清是紧张还是愤怒。
她觉得她似乎又做错了事。
她早该在一个月之前,就将偶遇到崔泠的事情告诉他。
云离之前她不以为意,云离之后她被恋爱冲昏头脑全然抛诸脑后。此刻再见到这个女人,隐约的不安无孔不入往她骨头缝里钻。
铃声仍在坚持不懈地响着。
荆羡连上蓝牙耳机,摁下接听键。
容淮:“还在加班?”
荆羡:“我见着崔泠了。”她深呼吸两口,“我刚才送我同事回家,在危楼那边撞到她,她和一个比她年轻许多的男人在一块,她之前就同我打听你的事。”
“对不起,她一开始装得很无辜,我也不知道。”
她有些慌张,讲话变得语无伦次:“就是她好像刑满出狱了,她会不会,我……”
容淮打断:“等会儿。”
她仍在自言自语:“我不会让她再伤害你。”
容淮加重语气:“荆羡。”
她不吱声。
容淮:“认真听我说话。”他语速很慢,安抚一般:“别怕,先离那边远点,我现在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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