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珍带着儿媳妇往家跑,别看老太太上了岁数,拎着两个凳子照样健步如飞。
李桂莲心里高兴,这袋子可沉可沉了,里面是颗粒状不是粉末状,一定是大米!
一溜烟跑到家,婆媳俩都挺满意。这趟没白去,大花把刷墙的工作让出来不说,还拿回来一些好东西。
唐田海从里面迎出来:“奶,大花同意了吗?”
唐家大房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老大唐田阳在锯条厂工作,找了城里的对象,打算秋天结婚。老二就是唐田海,和唐大花都是十六岁,最小的闺女是唐二花。
这三个孩子里唐田阳最出息,但唐田海却是最受宠的。为啥呀?人家小海白白净净,长得好看还嘴甜,从老太太到李桂莲都偏着他。
其实唐昭给火柴厂画画挣钱,老宅这边知道,给大队画墙也知道,但是他们没当回事,觉得干不了几天,抢来也没啥意思。再说他们两年没管二房的孩子,冷不丁找上门去,也怕别人戳脊梁骨。
可现在不同了,刷墙不再是一锤子买卖,要走好几个大队呢,这活轻省工分又多,怎么能不惦记?
反正大花是自家孩子,扁了圆了还不任他们拿捏?
李桂莲放下编织袋,累得抓起蒲扇哗哗地扇,得意道:“我跟你奶出马,敢不答应!”
唐田海立刻有了笑模样:“奶,你是咱家老太君,谁不得敬着!妈,你也受累了,我给你们倒点儿水。”
李桂莲心里受用,指了指两个凳子:“小海,先把这俩凳子摆进屋里,新新的,哪儿都没坏。咱家小桌放炕上坐不开,凳子放地上正好坐俩人,吃饭的时候就不挤了。”
唐田海也稀罕这两个凳子,摆到屋里好一番端详,出来又把他妈和他奶一顿夸。
董玉珍盯着儿媳妇脚边的编织袋,问道:“看你拎着挺沉的,里边能是啥?”
“里面哗啦哗啦的,肯定是大米!”
董玉珍挺满意:“这么一大袋子,能吃挺长时间呢。小海,快看看大米好不好。”
唐田海忙拿了剪子来,刚靠近编织袋就皱了皱眉:“我怎么闻着有点不对。”
李桂莲乐呵呵的:“可能是陈米,有点捂吧味儿,别挑了,是米就行。”
唐田海用剪子剪断扎口的绳子,一股酸爽味道直冲发顶,把他熏得跌了个跟头:“这是啥?怎么这么臭?”
“难道是臭鸡蛋?”老太太凑过去看,臭得眼泪都出来了。李桂莲挑了一根柴火棍,在袋子里搅了两下:“没准里边放着蛋呢。”
“你快别搅了!”董玉珍气得够呛,骂人的话张口就来,丝毫不给儿媳妇留面子:“瞎啊,没看见棍子上沾着屎呢?你跟你手里拿的东西一样,都是搅屎棍!”
李桂莲气得把棍子扔下,大声嚷嚷:“他们家谁这么缺德啊,上大号还埋沙子里!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董玉珍气得踹了她一脚:“除了猫还有谁!败家玩意儿,旁边还有一小篮子菜你不知道拿,你把猫屎拿回来闻味儿!小海,赶紧给我扔出去!可熏死我了!”
这编织袋里装的正是给胖胖用的河沙,这些沙子平时放在屋后固定的地方,胖胖自己知道过去解决。河沙用得差不多了,小虎子会装好扔出去,再换新的河沙来。
本来今天要给猫换沙的,可是虎子光惦记着去游泳,临走的时候忘了拿,没想到让李桂莲抢了回来。
猫屎被唐田海扔了出去,婆媳俩有点意难平:
“白瞎机会了,拿点儿油就好了。”
“可不咋滴,东西摆了一溜,挑最有味儿的往回抢。”
“妈,三花拿着棍子呢,她不敢打你,可不一定不打我啊,我这不是奔最大的口袋抢的嘛。”
“大花那边肯定还有好东西,瞒着不叫咱们知道,下次还得去,多拿点回来。”
“对,也太不孝顺了,您是他奶奶,好吃的好喝的不得先给您拿回来呀?她居然先紧着那个小崽子,我看那小孩这两天都养胖了,凭啥呀!”
“就是,她和三花两个丫头片子,穿那么好干啥?那些料子就应该拿到老宅,给她哥和小海结婚用,。”
唐田海扔了猫砂回来,刚好听到这些话,接口道:“我听说前两天还有人找大花画画,又给钱又给票的,具体多少不知道,估计不能少,怎么也得有二十块钱。”
董玉珍啪地一拍大腿:“给这么多钱呐,那我得跟她要十八。海儿啊,奶给你盯着点,有布票工业劵都给要来!”
唐田海愤愤不平:“奶,我也要解放鞋,咱家还没穿上呢,那个小崽子倒穿上了,这上哪儿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