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能颤声问道:“虎兄啊虎兄,是你杀了老妇人之子吗?果真如此,我可要抓你归案了,行行好,千万别反抗。”说话间拿出绳索,捆住老虎脖子。老虎俯首帖耳,任凭摆布。
李能将老虎带到公堂,县令问它:“老妇人之子,真的是你所吞?”老虎闻言,点头承认。县令道:“杀人偿命,此乃千古定律。老妇人只有一子,如今被你所杀,你叫她风烛残年,何以生活?如果你愿意给她当儿子,我便赦你无罪。”老虎又点了点头。县令大喜,当即将老虎释放,令其自去。
老妇人听说此事,不免埋怨县令糊涂,没给儿子报仇。次日天明,打开房门一看,屋外地上凭空多了一头死鹿,那自然是老虎送来的。老妇人又惊又喜,于是将鹿肉典卖,换钱度日。自此后老虎经常送东西来,不是死猪死羊,便是银两布匹,习以为常。日积月累,老妇人家境逐渐富裕,衣食无忧,远胜过儿子在世之时。心中暗暗感激老虎恩德。
老虎每次前来,均喜欢在屋檐下躺卧,整日不去。人畜共处,相安无事,彼此间信任有加,并无猜忌。数年之后,老妇人去世,老虎前来屋中祭拜,大声悲吼,神情哀伤。
老妇人颇有积蓄,族人用此银两,替她办理后事,出殡那天,棺材入土,坟墓刚刚合拢,老虎突然间狂奔而至,宾客大惧,纷纷逃散。老虎径直来到坟前,悲鸣嚎叫,声音如雷,良久方才离去。
乡人有感于老虎恩义,特地在东郊建了一座“义虎祠”,逢节祭祀。
祠堂至今犹存。
第一百七十六章 螳螂捕蛇
某人姓张,偶然路过山谷,忽然听到石崖上传来声响,响声很大,登上山顶一看,只见一条巨蛇,海碗粗细,在树丛中挣扎哀号,蛇尾不住击打柳树,柳枝断裂,大蛇翻滚不休,似乎被什么物体控制,可是四处一瞧,并无所见。
张某很奇怪,鼓起勇气,走近大蛇观察,只见蛇头上盘踞一只螳螂,前爪锋利如刀,正不停攻击猎物,大蛇竭力挣扎,摇头晃脑,摆尾咆哮,办法用尽,却始终无法挣脱。时间一长,大蛇受伤严重,竟尔死去,头上皮肉,尽皆戳烂。
第一百七十八章 武技
李超,字魁梧,淄川县人,性格豪爽,乐善好施。这一天,某僧人上门化缘,李超请他大吃一顿,和尚甚是感激,说道:“贫僧师出少林,略通武术,与施主有缘,想收你为弟子。”李超大喜,于是留和尚在家,悉心侍奉,早晚跟他学武。
三月之后,李超武艺纯熟,心中得意,和尚问道:“都会了吗?”李超道:“我已尽得师父真传。”和尚笑道:“既如此,表演给我看。”
李超于是宽衣上场,在手心吐了口唾沫,拉开架势,练起少林拳法。只见他身手敏捷,时如猿飞,时如鸟落,腾跃多时,收手而立,神色间极是骄傲,洋洋自得。和尚笑道:“还不错。你既然自我感觉良好,敢跟和尚过两招吗?”
李超欣然答允,两人动起手来,李超求胜心切,一心想寻找和尚弱点,一招制敌。冷不防和尚飞起一脚,正中自己要害,李超大叫一声,身子抛飞数丈,倒地不起。
和尚拍手笑道:“看来你本领也不过如此。”李超拍拍屁股站起,惭愧不已,当即收起狂傲念头,虚心向和尚请教武技。过了数日,和尚告辞离去。
自此后李超武术大进,名扬四方,周游南北,与人比试,罕有其匹。这一天来到济南,见一少年尼姑,在大街卖艺,观者云集。尼姑开口说话,说道:“独自一人表演,冷清无趣。台下有哪位好汉,若自认为武艺超群,不妨上台赐教。”连问了三遍,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胆敢上场。
李超挤在人群之中,耳听得小尼姑叫嚣挑战,不由得技痒难耐,意气风发,当即叫道:“我来跟你比划。”分开人群,走入场中。
彼此交手,只一回合,尼姑忽然停手罢斗,说道:“且慢,看公子身手,似乎是少林弟子。敢问尊师何人?”
李超一开始不愿回答,但对方一再追问,只有坦白。小尼姑笑道:“原来你师父是憨和尚。咱两不用比了,我甘拜下风。”李超叫道:“你说不比就不比?不行,要比,非比不可。”台下众人亦纷纷起哄,小尼姑被逼无奈,只得道:“好吧。公子既是憨和尚弟子,也算同道中人,咱们点到即止。”
李超答应了,心中却想:“这小尼姑弱不禁风,要赢她举手之劳。此战我速战速决,正好借机扬名。”正沉思间,小尼姑忽然又改主意,说道:“还是不要比了。”李超问道:“你害怕了吗?”小尼姑微笑不语。
李超再三催逼,小尼姑无法,只有出招,交手数个呼吸,李超一脚踢出,直取对方胸口。小尼姑不慌不忙,五指并拢,轻轻斩中他要害,李超只觉膝盖以下,如中刀斧,疼痛难忍,跌倒在地,再也不能爬起。小尼姑笑道:“出手孟浪,多有得罪。”
李超被人抬回家中,将养了一个多月,腿伤方才复原。一年之后,和尚再次到访,言语间听李超讲述往事,大惊失色,说道:“你真是太鲁莽了,怎么敢招惹她!幸亏你比试之前,报了为师名号,否则,整条腿都得打残。”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小人
康熙年间,某杂耍者随身带一木盒,盒内藏一小人,长约尺许。若有人投钱,杂耍者便开启木盒,让小人表演,唱一首曲子,再退回去。这一天杂耍者来到掖县,县令向他索要木盒,带回府中,审问小人来历。
一开始小人不敢言语,县令再三逼问,小人方肯自述家世。原来他本是一名书童,自私塾归来,被杂耍者迷惑,下药残害,身躯因而缩小。杂耍者带着他四处表演,借此赚钱。
县令闻言大怒,当即将杂耍者杀死,请医生替小人看病,可惜却再也治不好了。
第一百八十章 秦生
莱州秦书生,自制药酒,一时疏忽,将有毒的药材放进酒中,又舍不得丢弃,于是将药酒封存。
过了一年多,秦书生酒瘾发作,四处找酒,却一无所获。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一瓶药酒,赶紧找出,打开泥封一闻,药香扑鼻,馋涎欲滴,难以克制。打算倒一杯品尝,妻子苦苦劝诫,秦书生笑道:“痛饮美酒而死,总好过于没酒喝,活活馋死。”
一杯药酒下肚,书生意犹未尽,正打算再饮一杯,妻子气急,一把将酒坛摔碎,满地都是酒水。书生也不嫌脏,趴伏于地,伸出舌头,将药酒一滴滴舔.净。过不大会,书生腹中剧痛,半夜便即死去。
妻子嚎啕大哭,替书生准备棺材,选好日期下葬。第二天晚上,忽有一名美人造访,身长不满三尺,手中拿着一个瓷瓶,来到灵床边上,将瓶中水灌进书生喉间,很快,书生便豁然苏醒,死而复活。夫妻两询问美人来历,回答说:“我乃狐仙。适才丈夫去陈府偷酒,喝多醉死,我用药水将他救活。回来时从你家门前经过。相公见秦公子与自己同病相怜,都是酒痴,所以命我相救。”语毕,消失不见。
我朋友丘行素是一名贡士,嗜酒如命。一天晚上想喝酒,深更半夜,又没地方买酒。辗转难以忍耐,跟妻子说:“家里有醋吗,给我拿一坛来。没酒喝,只好喝醋代替。”妻子笑道:“你有病啊,醋有什么好喝的?”
丘行素不听,骂道:“你这婆娘,罗里啰嗦,叫你拿坛醋而已,哪这么多废话。”妻子无奈,只好烫了一壶陈醋,丘行素全部喝光,接着伸伸懒腰,打了个饱嗝,上床睡觉。
次日,妻子拿出钱财,命仆人去店中沽酒。路上遇到丘某堂弟丘襄宸,询问缘故,仆人一一说了,丘襄宸笑道:“嫂嫂也太小气了,大哥既爱喝酒,给他买便是,哪能让他喝醋,岂有此理?”仆人道:“夫人说了:‘家里藏醋不多,昨夜已给少爷喝掉一半,若再喝一壶,便没调料烧菜啦。’”
邻居听说此事,尽皆大笑。却不知有些人酒瘾一犯,连毒药都肯喝,何况是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