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山脚心急如焚,唯有托司马容给他带来消息,待听得顾晗光将路招摇救醒之后,她下的第一个门主令竟然是要大宴天下,墨青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幸好,她没事就好。
那夜的星空极是明亮,尘稷山接纳了所有宾客之后,山门前的阵法重新开启,是他往常见惯了的冰雪与烈火交融的场景。
无恶殿上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仿似永不停歇。他能想象得到山巅之上,人们狂欢时的疯狂,那个他与路招摇一同待过的破庙早已不见,他往山头望了一会儿,便坐在山门前的阶梯上继续守着山门。
当戏月峰上烧起来时,墨青回头张望,却望见了瞬行而来,摇摇晃晃站在阶梯上的路招摇。
她手上还提着酒壶,一脸醉酒的潮红,眸光迷离,映着他身后的阵法光芒,她不知道,那个时候她的出现,在他眼里就像一个天赐的惊喜。
说给路招摇听,她可能不会相信,可墨青却能算得上是这世上最了解她此刻心境的人,封印洛明轩对路招摇来说意味着什么,别人不懂,他明白。
天下魔道,千万宾客都是来为路招摇贺喜,只有他却为她感到心疼。
心疼那曾有过那么明亮眸光的女子,如今却被命运捉弄着,亲手将她那些光芒抹去。
他望着阶梯上的路招摇,他不能做什么,可他至少想对她说一句安慰的话,劝诫一句少饮些酒,保重身体。他知道路招摇可能听不进去,但他能对她将这些关怀的话说出口,便也算是结了今日自己的一场心愿。
可对路招摇说话,那是多么神圣的一件事情,他在斟酌言辞,在小心翼翼,路招摇却毫不在乎的开口了:“哎,接住我。”
她这样说着,就像一只翩然而来的蝴蝶,以她一身华服为翅,“轰”的一声扑进了他怀里。
携着一腔冰凉的夜风,与她满身醉人的酒香,将他扑得一个措手不及,脚下一个踉跄,他没来得及站稳身体,只抱住了路招摇,往后一倒,堪堪停在了那牌坊外的阵法前。
再多一点点,他便会被路招摇扑进那杀人无形的阵法之中。
而抱着怀里的温软,墨青却无法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责备心思,他只能提醒:“门主,你醉了。”
路招摇一抬手就压住了他的唇:“嘘……”她口中的酒香吹在他耳畔,仿似是一根毛绒绒的狗尾巴草,挠得他从耳根,一直痒到了骨头里,她含混不清的与他言语:“别吵,我就是来找人泄火的。”
她说什么?
墨青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在他还愣神的时候,路招摇就蛮横的抓了他的衣领,强迫他抬起头来,然后……吻了他。
其实那根本算不得一个吻,那就是在咬他。
咬得让他感觉到疼痛,而疼痛正好让他在这剧烈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不行。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路招摇的欲|望,那一直深深压抑在心底的欲望。她哪用这样,她是路招摇啊,她只要勾一勾手,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可是唯独这件事……他必须要控制自己。
她喝醉了。不行。
若是她清醒了,那她一定会恨自己。
他试图推开她。可这个喝醉了的万戮门主,竟然占着修为当时比他高,将他用力压住了,她说:“乖一点。听话。”
当他是小动物在哄吗?
他对路招摇是无法拒绝的,无论她说的任何话,他都无法拒绝。包括那时,他的理智在脑中一遍又一遍的敲响警醒的大钟,他告诉自己,不行,不行,不行!
可是路招摇却像是一个传说中的妖精,□□他的唇瓣,抚摸他的胸膛,轻轻的咬着他的耳朵,舌尖舔过他的耳垂,那一点点细腻的触感,勾魂的诱惑,让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忍不住接纳了她的热情,她的勾引,还有她致命的诱惑,也忍不住开始回应。那小心隐藏多年的卑微心思在□□下,如同火山喷涌一般冲破禁制,汹涌而出,灼灼熔岩,仿似能遮天蔽日。
而片刻的无法控制之后,路招摇仿似有些应付不了他的攻势,她推开了他,趴在他的胸膛上看她。
她漆黑眼眸里是他被阵法光芒映出的丑陋的脸。
那些黑色的印记如同黑色的虫子一样,恶心可怖的爬满了他的脸。
路招摇的眼瞳像是一面镜子,照得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恶心。他人不侧过了头,躲避她的注视,他怕她吓到她……更……怕她恶心与嫌弃。
然而,她却说,他的眼睛像星海那么美。这话那么温柔,却暗含了震颤他灵魂的力量。
她捧着他的脸,轻轻触碰和亲吻他脸上每一道丑陋不堪的印记。
就像是在给予他救赎。
“你知道我是谁吗?”
“墨青。”
她给他取的这两个字名字脱口而出,然后一切就失控了。
他再无法控制那冲击着他心口,撞击着他四肢百骸的澎湃情绪与汹涌爱意。
他抱住她,反过身来,将她压在身下,而路招摇就像个奸计得逞的坏人,逗弄一般的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招摇……路招摇。”
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的天赐良缘,是他此生唯一的风与月,情与爱,救赎与守候。
墨青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山门前,杀人阵法旁的夜晚,天下所有的可惧可怖可怕都在他的身后,而天下所有罪恶的,美好的欲望,都在他身下。
她是他此生,仅有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