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塌(1 / 2)

祸世 在下本无良 3009 字 1个月前

人生在世,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但上邪没心,啥滋味也不是特别在意,有时候衰成为一种境界,反倒超脱了。

——她啊,现在只想见顾轻!

明明才分开片刻,偏生想得紧。

“啊啊啊啊啊啊啊……”

师兄背着个血人从洞窟里冲出来,听声音他就是方才隔壁喊救命的那个,大抵也是被鬼面人扔下聻之狱的。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了,满佛窟的人齐刷刷地扭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跟看猴一样。

师兄眼角抽了抽,“我来的不是时候?”

上邪:“唔,时机很微妙。”

师兄顾不得太多旁的,将背上的伤患轻手轻脚地放下,“越人姑娘,你哪里有药吗?我的一位朋友受了重伤。”

那人一身破烂污衣被血染透了,浑身上下血肉外翻,没一块好皮,有的伤口之深都见了骨,一看就是被人用刑折磨的。

上邪纳闷道:“朋友?”

师兄的朋友不都在原祈鬼都吗?那群长得贼有个性的白骨人面。

上邪掏出帕子帮人擦了擦脸上的污血,露出清逸俊朗的半张侧脸,当即瞳孔一缩,“这是你朋友?”

师兄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是啊!”

上邪:“……”

这特么不是天帝吗?

南柏舟、白染等人纷纷围了上来,皱着眉将乾坤袖中的灵丹妙药都拿了出来。

少年待在人群外围,呆呆望着地上的人,低低叫了声,“阿奴哥哥……”

身侧的施仇看了他一眼,不悦道:“早和你说过,他不是当年那个人了,不值得你可怜。”

少年噘了噘嘴,沉默未言。

白染验了伤势,冷恹恹的神情中多了丝凝重,“这伤有些时日了,手筋脚筋都被挑断,八大穴位中都钉了钢针,法力被封,需要尽快拔/出来。”

上邪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那便拔。”

白染摇头道:“此八处皆为命穴,稍微偏差,天帝轻则修为尽废,重则性命堪忧,必须修为高、心境稳的人为其逼出钢针。”

上邪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顾轻。”

她环视一圈,又看向师兄,“顾轻呢?”

师兄:“隔壁有多少像粪坨一样的怪物,师……顾仙君一时半刻回不来。”

上邪点了点头,默默看向正倚着石壁闭目养神的鬼帝。

半晌后,北冥幽幽睁开眼,“我更愿意给他一刀。”

上邪撇了撇嘴,“别那么小气嘛!”

北冥冷笑一声,讥讽道:“上辈子怎么死的忘了?幕后黑手是谁,你看不出来?谁最想让你死,你看不出来?要是觉得自己还不够蠢,直接一头撞死,别让我瞧着生气!”

上邪识趣地闭了嘴,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柏舟瞧着她,不禁心疼。

他算是瞧着上邪长大的,见证了她如何从一个还没腿高的奶娃娃长成翩翩少年,从八荒朝拜的神君到举世不容的邪帝,从明眸皓洁到一湾冰冷……

她一辈子有诸多不得已,一次次被背叛,一次次被压垮,直到最后再也站不起来。

但岁月最初的模样并未如此。

昔年仙界那个喜欢开荒种菜的小和尚,那个最是嚣张跋扈的小公子,那个常年白衣悬剑的冷少年,以及那个性情温良的十殿下……

只是某一天都变了。

那是之后的西天佛尊、南荒邪帝、戊戌太上和天地共主。

他们选了不同的路,不知从少年的哪一场分别开始,再未聚首,只剩下永远的对立冲突。

上邪偷瞄了眼鬼帝,小声商量道:“要不你先帮他把心脉附近那根钢针逼出,不然会死的。”

北冥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是真缺心眼吗?”

上邪被挤兑急了,气势汹汹地吼了一声,“我又没心!”

北冥顿了一下,活生生被气笑了,阴阳怪气道:“是啊,我都忘了,没了心是好,恨一个人都恨得不得长久,可是偏偏……”

“顾轻!”

上邪突然抬眸,瞥见姗姗而来的一袭白衣,目露喜光,方才还被鬼帝怼得蹲在墙角一阵憋屈,如今屁颠屁颠地朝顾轻跑去,脸上都乐开了花儿。

鬼帝扫了眼她那没出息的倒贴模样,眼角抽搐。

——偏偏爱一个人倒是从未变过。

不管有没有心,都会对顾轻笑,都会一往而深的喜欢。

是幸,还是不幸?

上邪歪着头瞧着略有些怪异的顾轻,担忧道:“顾轻?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白衣径直地朝她,牵起她的手,严肃道:“和我去个地方。”

说完,不顾人的意愿,就拽着她往外走。

上邪迷惑地盯着他的侧脸,忽然目光一厉,甩开了他的手,“你是谁?”

“顾轻”手掌一空,似乎心情也变得很糟糕,再度朝红衣伸出手,皱眉道:“跟我走。”

方才还嫌弃的满满鬼帝大人最先反应了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和“顾轻”对了一掌。

灵力激荡,尘埃四起,鬼帝退了一步,“顾轻”却稳如泰山,接着就见他手中凭空凝结出一把剑,佛窟之内充盈着一股雄浑的剑气。

上邪一愣,以气化剑!是鬼都那名白袍人!

剑气越积越肃杀,卷起飓风,像是要……

果然!砰的一声,整座佛窟塌了,头顶的石壁震裂,露出天光。

上邪眼瞅着要被活埋,有点欲哭无泪,真是走到哪里倒霉到哪里!

“顾轻”再次朝她抓来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墨绿衣裳的人影忽闪而过,与其交手。

“上邪!”

“小神君!”

“阿姐!”

施仇、白染和少年想飞身来救,却被头顶落下的巨大佛像拦了个正着。

铺天盖地的乱石砸下,上邪垂死挣扎,拿瘦弱的小胳膊护住脑袋,但意想之中的疼痛半丝都没感觉到,微微睁开眼墨绿衣裳映入眼帘,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被人护在怀里,那千斤重的巨石一块都在砸到她身上。

倒是对上那双墨绿的眼睛,幽深晦暗,像漩涡般要将人吸进去,陷入无尽的深渊。

她心里一沉,面上苦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儿?”

穷奇双手撑着石壁,把她圈在怀里,亦是轻挑邪魅地勾了勾唇,“自然要感谢顾仙君,把我变成了巴掌大的小狗,废殿之时他入魔又掀起罩风,我那点重量,直接被他掀飞老远,撞入一面墙中,再睁眼就到了这儿!随便转了转就遇见了你!”

上邪心道:唔,真不凑巧,天要亡我,非战之罪!!!

穷奇越笑越阴沉,满脸写着“我该怎么弄死你好呢”,磨着牙开口:“看着我!你低什么头?躲什么?你我也是时候翻翻旧账,清算清算!”

“哈哈哈哈哈哈哈……咱两这关系,谁跟谁啊!”

“呵呵,咱两这关系,所以你封印了我三千年,一个人上众神殿,一个人去顶罪,一个人去死!别看旁处!看我!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上邪语气弱了八度,心虚地嘀咕道:“当年那情况告诉你有什么用?我是押着你去仙界请罪?还是杀了你明哲保身?或是随了你的心意,干脆将错就错,一不做二不休,叛上天界,一统八荒?你倒是愿意,可我要是有那雄心壮志,至于在南荒一窝个百年都不动。”

“你……”

你了半天,穷奇身上的戾气突然减了,垂眸的样子像是心中有愧,“我被人骗了,有人告诉我你惨死天界,我才会一时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