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娘子很高兴,“谢夫人赏。这次回了乞巧花会,各家夫人小娘子都在衣裳首饰上下了大功夫的。但是,奴家敢说,夫人您穿着这几套衣裳出去,绝对是京城的头一份。绝对没有人能抢了您的风头。”
陆琅琅笑了,“往年没听说过乞巧花会有什么特别的啊。不就是通胜大街上人挤人吗?怎么,今年有什么不寻常吗?”
善娘子看了她一眼,“不都说夫人不是京都人吗?可奴家瞧这夫人倒像是在这京都长大的,不但是地道京城口音,而且陈年往事如数家珍的。”
陆琅琅只笑不回答。
善娘子忙轻轻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哎吆,乱说话。那个……今年的乞巧花会,跟往年可不同,据说,要给太孙选妃呢!”
“哦?”陆琅琅还真不知道这事,“怎么传出这话来了?”
善娘子小声道,“不是传的,是奴家猜的。”
陆琅琅示意素奈给善娘子搬来一个锦凳,“给善娘子上茶。”
善娘子受宠若惊。
陆琅琅笑,“你坐罢,我就一个人在这府中,等闲也不出门,听你说些这个,也挺有趣的。”
善娘子只坐了半边的锦凳,“难得夫人赏奴家这体面,奴家今日就当一回说书的女先生,给夫人解解闷。”
陆琅琅哈哈一笑,“你说你说,说得好,我照着女先生的钱另外再赏你。”
善娘子凑趣地笑了笑,“其实奴家所在的旖庐坊可以说是京都绣楼的头一把交椅,什么人的活能接,什么人的活不能接,什么贵客的活要先做,什么人的活可以暂放一放,这些个,奴家是瞎子吃汤圆,一肚子的数。而且,不光是这个,哪家的夫人和小娘子什么季节,添几件衣裳,奴家肚子里也是一本账。”
陆琅琅挑挑眉:人才啊,能怪旖庐坊的坊主挑她做管事呢。
善娘子见陆琅琅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许,脸上笑意真诚了不少,腰杆也直了些,“就说往年的乞巧花会,各家的小娘子多数都是两身的新衣裳。可是今年,莫说夫人们至少做了两身,那些到了年龄还未定亲的小娘子,有些人家至少都做了四身衣裳,更别说新添的首饰。”
陆琅琅,“这个很奇怪吗,或许个子长高了,又或许到了年岁了,要相看了。”
善娘子掩唇微笑,“那也不能只是那些有心想嫁入东宫的人家多做衣服,其他到了适龄的小娘子多了,也并不是每家都这样?”
陆琅琅好奇,“都谁家啊,你说来我听听,以后宴会什么的,我也穿得素净点,别跟人家小娘子抢了风头,闹了笑话。”
善娘子好笑,的确,这位欧阳夫人看起来脸极嫩的,只怕这批想嫁入东宫的小娘子,不少人年纪可能比她都大。
善娘子便给她数了数,“陈阁老的孙女陈妜……”
陆琅琅听到头一个就惊讶地哦了一声。
善娘子冲着她确定地点点头,伸出了一只手,翻了两番,“足足做了十五身的衣裳。”
陆琅琅呵呵。
善娘子继续道,“做了十二套衣裳的,有胡御史的女儿胡湘儿,东宫詹客长孙大人家的孙女长孙桐苓。做了十身或者近这个数的,那就更多了。”
陆琅琅目光闪了闪,“哎吆,那我可得记着点,以后聚会,我都避着点这些小娘子。”
善娘子笑笑,“夫人,只怕您是躲不过去的。”
“为何?”陆琅琅奇道。
“这次乞巧花会,听说陈阁老夫人主持,要在这京中的小娘子中间挑出一个巧娘子来,为了公正,少不得要请夫人一同过去掌眼。届时,说不定太孙也会过去。”
陆琅琅听懂了善娘子的暗示,她笑了笑,“你这个讲的,可比说书的好听。素奈,替我重谢善娘子。”
善娘子忙站起身,“多谢夫人赏。”
陆琅琅和气地道,“也替我向你家坊主道声谢。”
善娘子眼角一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夫人。”
陆琅琅端茶送客。
素奈跟杏仪带着两个小丫头将那些精美的衣服收了起来。待她倆忙完了,只见陆琅琅还坐在那里,端着茶碗,双眼放空。
“夫人,您怎么知道是旖庐坊的坊主让善娘子跟您说这些的?”
陆琅琅回过神,“善娘子能坐上这个位置,一个千灵百巧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说起了这些。她如果真的看谁都这么长舌,早就做不长了。”
她想了想,失笑道,“没想到看起来简单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这京城,果然水深的很。”
“您这话什么意思?”杏仪没听明白。
素奈接口,“夫人想必是感叹,一个做衣服的,竟然凭着蛛丝马迹,就能洞察先机。”
陆琅琅嗯了一声。不光是洞察先机,旖庐坊还知道是陈阁老的授意主办这场乞巧花会,还知道太孙届时会去。这个就颇值得玩味了,“什么时候有空,去见见这位坊主。”
杏仪翻了个白眼,“您天天在家不出门,也没见您忙什么啊。您呀,天天都得空。”
陆琅琅跟她斗嘴,“谁说的,你信不信,一会儿,陈阁老夫人的帖子就到了。你家夫人马上就要忙起来了。”
杏仪将信将疑。果然,茶水锦凳还没收拾完,谢顺芰就来了,“禀告夫人,是陈阁老府上送来的请帖。”
陆琅琅冲着杏仪一扬下巴,“瞧见没,你家夫人神着呢!”
杏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过去从谢顺芰的手里把请帖接了过来,给陆琅琅送了过去。
陆琅琅打开一看,果然是陈夙的夫人亲自给她下的,请她于七月初三过府宴饮,商量七月初七的乞巧花会。
陆琅琅呵呵了两声,七月初七的花会,七月初三才请她去商量,商量什么,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也罢,乘着这个机会,在京城露个脸吧。
“你去回了陈家人,就说七月初三,我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