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生这句话刚说完,梁维扬的身子便是一滞,随即微微一笑道:“当然是。”
“不,你变了。”张鹤生唏嘘道。
“相比以前,你的道法越来越强了,枪法越来越好了,但人也越来越自私了。”张鹤生道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你还记得我们坐火车奔赴东北的那一天,大醉之后,你对着满车厢的兄弟们哼的那句歌谣吗?”
“我……”梁维扬眉头一皱。
“你要是不记得,我说给你听。”张鹤生喃喃:“去时二百数,归来也要双。若是少一个,纵死不还乡!”
这句歌谣的大概意思是:‘祈福协会’的会员,去打小鬼子的时候,是二百来号人。打完小鬼子回来了,也得是双数。如果不幸其中有人牺牲,那自己便是死,也没脸再回故乡了。这歌谣虽然直白,也没有华丽的辞藻,但字里行间,却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兄弟之情。显然,由歌谣可以看出,那时候的梁维扬,是一个值得深交,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得到了伙伴们的敬重。
“违抗命令的人,我们称之为废物。但抛弃同伴的人,却连废物都不如!梁大哥,希望你以后,不要为今天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张鹤生说完,锵的一声拔出长剑,将八门遁甲连开两门,借着体力的迅速勃发,如风般掠下斜坡。而斜坡上碍于梁维扬的命令,摇摆不定的众人,也在犹豫片刻后,大半掏出武器,跟在了张鹤生的后面。
看着那追随在张鹤生背后的人群,还有自己身边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梁维扬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折感。
这种挫折感,让他面红耳赤,阵阵羞辱。
甚至没脸再回过头来,面对身后那寥寥数人。
“我真的错了吗?”看着朗朗夜空,梁维扬自言自语。
第二八零章 血腥大坝(28)
长谷川军营里的战斗仍在继续,无数把雪亮的刺刀插进中国人的身体,待得拔出来的时候,已是血红一片。
他们大多是被机枪扫中的伤员,腿和胳膊中了子弹,失去了行动能力,也只能任凭兽性大发的日本士兵,变着花样进行宰割。
有的日本兵竖起刺刀,从伤员的嘴里塞了进去,直到刀尖刺入腹腔,连黝黑的枪管都捅了进去,这才意犹未尽的抽将出来。而受到如此虐待的伤员,无不是满地打滚,浑身蜷曲成球,哀嚎良久后这才慢慢死去。
有的日本兵则凶残的挑开伤员的肚皮,将对方的心,肝,还有披一片挂一片的大肠小肠尽数拖出,用刺刀绑结实了拖着走。这个时候,虽然伤员血流满地,但因为内脏并未受到破坏,所以一时半会还死不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肠子被拖出十多米……
看着自己的杰作,聚成一团的小鬼子无不是捧腹大笑。在他们的脚下,一滩滩血浆凝结在土地里,血浆里的咸腥味顺着威风四处传播,熏得斜坡上的梁维扬等人不禁捂住了鼻子。
袭营的时候,武当派加上其他几个小派的成员,一共是五十余人,其中带枪的有二十多个。但眼下,原先那一张张豪情壮志的笑脸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狼藉的死尸。壕沟那边,享受完猫捉老鼠游戏的日本士兵,已经开始聚拢成阵型,朝着那几个硕果仅存的家伙缓缓推进,空旷的夜幕中,不时传来一声声枪响,打的泥土啾啾乱飞。
眼见的壕沟里的人越来越少,张鹤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快一点,再快一点!”此刻的他恨不得插上翅膀,拍上一拍就直接飞过去。
凛冽的破空声中,八门遁甲开到第三门的张鹤生,潜藏在身体里的能量,正一点点的被爆发出来。但见他的整个身姿,便如蜀道上的猿猴飞鸟一般,脚尖一点,双臂一纵,便从一块块岩石上掠过,将后面的人丢的远远。
八门遁甲虽然可以成倍的提高人的体能,速度,还有反应能力。但提高的代价就是,燃烧体能的速度也是往日的三到四倍,甚至更多。所以即使你底子再好,用了这个术,也是不能维持多久的,没过五分钟,张鹤生的速度就缓了下来,如果此时有灯光的话,就会发现,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一张脸也是疲惫不堪。
“呼……”张鹤生后背起伏,重重的喘了口粗气。此时,离长谷川军营前壕沟的位置,只剩下二十多米了。
还算来得及,他暗暗地想道。
“八嘎!”与此同时,已有五六个鬼子跃下了壕沟,端起插上刺刀的步枪,和壕沟里的幸存者展开了肉搏战,壕沟里鲜血四溅,险象环生。
片刻之间,就有一个中年人的右臂被刺刀给钉在了沟壑上,而其他鬼子,纷纷拣便宜般的倒转刺刀,捅向了中年人的胸膛。
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个中年人就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张鹤生认识这个中年人,对方是武当派的一名普通道士,虽然能力一般,但当初报名的时候,却是第一个挺身而出。张鹤生相信,要做到这一点,不是真正深爱这个民族的人是很难办到的,毕竟,这些年来,他见证了很多人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想到这,张鹤生不禁怒上心头,胳膊一抬,就将手中的长剑掷了过去。
被丢出的长剑犹如利箭般撕裂空气,‘咻’的一下射向了离中年人最近的那个日本士兵。但听得一声惨叫,长剑准确无误的贯穿了日本士兵的脖颈,将这个可恨的家伙瞬间送进了地狱。
贯穿了日本兵脖颈的长剑余势不减,剑尖向外的那一头,又带着日本兵的尸体扎在了另一个鬼子的腰上,这才没了后劲,即便如此,长剑的剑柄还是嗡嗡的颤动着,发出若有若无的,好似龙吟般的声响,可见张鹤生这一剑的威力之大,足以开山劈石,斩金碎铁。
看到自己两个同伴竟被一把长剑活活钉死,壕沟里余下的四个鬼子顿时变了脸色,面面相窥,交流了一下眼神之后,再也不敢硬拼。赶忙转过枪口,拉动枪栓,想要乱枪打死张鹤生这个不速之客。
可等他们拉完枪栓后,却发现人不见了。等回过神来时,张鹤生已经鬼魅般的跳下了壕沟,双手运起鹰爪功,内劲过处,八门遁甲剩下的体力,全部聚集在了十个手指头上,只听的连续的咔嚓咔嚓两声,两名日本兵便被强横的拧断了脖子,半个喉咙都被张鹤生的手指撕裂了开来,尸体撞在一起,然后滚在了泥地里。其他两个日本士兵被吓的心胆俱裂,本能的想拔腿就跑,但哪里能跑的过张鹤生?没走两步,就被张鹤生从背后拍碎了头盖骨,口眼歪斜的栽了下去,嘴角和眼眶里流出一条条细细的血线。
“鹤生,你怎么来了。”看到黑暗中,那个削瘦却又伟岸的背影。中年人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救你,还有其他人。”张鹤生淡淡一笑,然后拔出尸体上的长剑,剑尖一挑,便割破了有一名日本兵的喉咙,这个倒霉的家伙不得不丢掉枪,双手捂住脖子,满地打滚起来。
“快走,这里不单单有鬼子兵,还有其他的厉害角色……总之,你救不了我!”中年人虽是感动,但随即那份心中的感动便被理智所占据。
他不想看到其他同伴为了搭救自己,付出无谓的牺牲。
“什么意思?”看着硬生生将自己往壕沟外推的中年人,张鹤生大惑不解。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中年人摇头:“但我确定,这次的观摩团,本身就是一场骗局。那些佐官,都是一批不明身份的家伙扮演的,他们精通一种我从未遇到过的妖术,有好几位师兄弟都是在钻入帐篷时,狡不提防,死于他们的毒手。”
“我知道了,现在还剩几个人?”张鹤生眉头皱了皱,问道。看来梁维扬说得对,日本人早就计划好了,还玩了一手瓮中捉鳖,想将‘祈福协会’的旗帜彻底从东北拔去。
但这位同伴口中,那些不明身份的家伙,又会是谁呢?
“除了我,也就剩下小马,小陈,老徐三个了。”中年人咬牙拔掉了胳膊上的刺刀说道。
“你带着他们从壕沟的另一边先走,这里我来抵挡。”张鹤生一边说,一边丢出两具日本人的尸体,以阻止前面的密集射击。
“行。”中年人看到张鹤生战意已决,便不再多说,甩开血淋淋的膀子对他拱了拱手,便拽着其他几个伤员,慢慢离去。
此刻,日本人已经知道对面的点子很棘手,当即改变了策略,将刺刀阵变回了枪阵,瞄准了张鹤生的方向接二连三的开起枪来。
“砰砰砰……”子弹穿过壕沟,掀起了一阵阵尘土。有好几次弹头都是擦着张鹤生的头发掠过去了,要不是张鹤生反应迅速,早就做了泉下之鬼。
有一道壕沟作为防御,再加上八门遁甲的状态暂时还不会消失,张鹤生还是不惧怕这些小鬼子的,但是中年人的那句话却让他如鲠在喉。因为对那群神秘人的好奇,张鹤生数次冒着枪林弹雨,抬起头来,用锐利的眼神搜索着远处的军营,可军营之中,除了戴着钢盔的日本士兵之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后背的方向,陆续赶来的‘祈福协会’成员已经和小鬼子交上了火,刚学会开枪的道士们,自然不是职业军人的对手,打了几十枪之后,便扛不住对方密集的扫射,又撤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