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这具尸体身上每一个部位,每一个关节,都像扭曲的机器一样,开始慢慢的动,它睁着那双灰色的瞳孔,一只干瘦的手就从下面开始朝上抓,这么远的距离,它不可能抓到我,但是这样的场景真的让人承受不了。我的手一松,整个人好像都从铁索上掉下去,要穿过这一片尸体,落入下面的水中。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混乱,但是我感觉自己要掉下去的时候,身体又重重的一震,随即,一股钻心的疼痛就从胳膊传递到了大脑神经,非常的疼,不过这阵疼痛却象一剂镇定剂,混乱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很多。
这种清醒来的很快,所以脑袋还是有点模糊,只感觉胳膊非常的疼。刚才已经消失在眼前的东西和声音仿佛流水一般的浮现出来,我有点不敢相信现在的处境。我已经从铁索上掉下来了,身体悬空着,但是小胡子伸出一只手,紧紧拉着我的胳膊。正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完全掉下去,否则就算有保险绳,多少也要吃点苦头。
“上来!”小胡子的手劲非常大,使劲提着我,想把我拉上来,这么一用力,我的胳膊几乎都要断了,连忙咬着牙,另只手勾住铁索,全力翻了上去。
我把松掉的搭扣固定在铁索上,长长的出了口气,满头都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水汽还是冷汗。我随手摸了一把,就下意识的想再去看下面那具很诡异的尸体。
“不要看它!”小胡子马上就出声制止,然后不由分说的让我朝前爬。我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所以很听话的按照他的吩咐,使劲的沿着铁索向前爬。我不敢再朝下看,尽管知道下面仍是一具一具尸体,但还是硬着头皮一口气爬到对面。和尚伸手接住我,一直等我双脚都踩在实地上,心里才真正的安稳下来。
“**他娘的!”我又伸手摸了额头一把,发现真的全是冷汗:“那些尸体不对劲,让后面的人都小心点!”
“你不该盯着那些尸体看。”小胡子递给我一条干毛巾,把头上和脖子上的湿气都擦掉,他接着说:“那很可能是一种意识传递。”
“意识传递?”我对这个词真的感觉非常陌生。
关于意识传递,究竟是怎么样的原理,至今都没有合理的解释,但是它真实存在过。这种现象如果用通俗的话去形容,就比如说,三百年前的一个和尚,留下一只木鱼,木鱼是死的,不可能存在什么意识,不过如果各种非常微妙的契机全部都在同一个时间紧密吻合的话,那么三百年后的人,能透过这只木鱼,得到原主的一些意识信息。
这些通过木鱼得到的意识信息很杂乱,可能是原主当年生活时的一些场景,可能是他的一段话,也可能是他思维上的一些感观。
但是这种意识信息的传递非常困难,从发生几率上来说,小到比中**彩都难。就好像宇宙大爆炸之后,产生一颗生命行星,需要一万个,十万个,甚至上百万上千万个契机微妙的凝聚在一个时间段内才可能发生,缺一不可。
我就开始苦笑,这能说我的运气不好吗?老天真的是够照顾我了,这样难以出现的东西就落在我头上。
不过,我真的有点说不清楚,刚才所经历的,到底是那种罕见的意识信息传递,还是某种原因导致我出现的幻觉。如果是意识信息传递,那么吊在铁索上的那具尸体,可能在当时有一些身份,否则不会出现轮转长生这种意识形态。
但是再去查探这个人究竟是谁,就没有多少意义了。他可能是路修篁的帮手,也可能是路修篁另一个合作者。路修篁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和利益,对最亲密的战友师盘都能下刀,更不要说别人。
后面的人都比我有经验,很平安的就过来了,只有麻爹在上面磨蹭了半天。这个地方潮的不行,过来一趟衣服就湿了,我们烧了两堆火烘衣服,和尚带着伙计朝前面稍走了走,查看情况。
“后面还有没有大门了?”
“根源信息没有留下关于大门的线索。”小胡子烤着自己的衣袖,对我说:“这些信息是师盘留下的,他只知道路修篁暗中留下了这几个地方,但是更具体的情况就很难说了。”
我在之前没事的时候曾经独自分析过,塔儿沟这个地方,可能比那些藏放铜牌的地方更险恶一些。因为这里保留的,很可能是路修篁亲自留下的第一手信息,无比的珍贵。除了现在已经流传在外面的路修篁手札,估计这里是铜牌事件内幕最多的一个地方,否则雷英雄也不会把宝全部押在塔儿沟。
和尚跟那伙计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们没敢走的太远。在我们前面,是那些工匠沿着自然地势开凿出的一条很短的过道,主要是扩宽了,方便朝里面运东西。这里距离核心地带估计还有很远,我们也不指望有重要的发现,几个人烤好了衣服,就整理装备开始走。
那条很短的过道修的比较粗糙,这就给人一种感觉,这个地方可能在建造的时候整体大规模的框出构造框架,然后逐区的开始二次施工。通道只有几米长,过去之后,空间一下子小了很多,手电扫一下,两旁有未完工的一些石像,还有脱彩的壁画。
在这个空间的一角,我们发现了一个被打穿的孔,一根铁链从孔里穿进来,在地上露出一米长的一截,然后就顺着埋到了地下,这个东西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这根铁链是从那里过来,又通到那里去的?”
和尚看了半天,就尝试着去拽,但是铁链好像长在石头里了,非常的沉,他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铁链只微微动了下。根据这个重量,我们就算几个人一起用力,也不可能把铁链拖出来,它肯定在下面连接着什么东西,所以和尚就放弃了。
我们从铁链这边刚走了几步,小胡子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晃了一下手电,又看看自己的手。这个时候,我也觉得手电光柱照出去的范围内,映出了一片非常非常模糊的东西。
“什么东西?”和尚抬头问了一句。
“闭气!”小胡子短促的低喝一声,跟着就把我往后推。
我们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一片又一片白蒙蒙的粉尘,并没有什么太刺鼻的气味,但是听了小胡子的低喝,我马上就屏住呼吸。
☆、第一百六十七章 粉尘
这片蒙蒙的粉尘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飘出来的,我屏住呼吸的时候,小胡子已经拉着我就退到了入口那里,又跨过几米长的通道,迅速躲在了旁边的石壁处,后面的人也一个一个飞快的蹿了出来。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每个人的头发上还有衣服上,都沾着一片非常薄的白灰。
“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麻爹马上就心里发毛,用袖子使劲擦着身上的这些白灰。
在这种地方,突然就飘落下来的雾蒙蒙的东西会是什么好东西?我的心里也很怕,因为露在袖子外面的手背上也沾着一层。我马上也去擦,不过皮肤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细细的察觉一下,这种粉尘不刺激,也没有特殊的气味,就好像漂浮在空气里的一片灰尘。
“是洞里积存的灰?”和尚琢磨了半天,说了一句。我们谁也没答话,因为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能把它当做灰尘,来安自己的心。
我们弄了点水,把皮肤上的这些蒙尘都冲洗掉。在入口外面,用手电朝里面照,飘荡的粉尘已经非常稀薄了,没有其它任何异常。粉尘无声的落地,因为它们太细微,所以在地面上都未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一直到里面的空间完全恢复平静的时候,江尘就叫那个伙计进去看看,我们在通道外一直盯着他,看他平安的走了一圈之后,心里才算踏实了一些。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我之前就有过的那个念头更加清晰。关于六指大门,在以前我就和麻爹分析过,它并不是为了挡住所有人,至少,不是为了挡住长着环形六指的人。所以在路修篁精心布置的塔儿沟这里,大门好像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和之前的云坛峰还有红石坳不一样了。
只是猜测,不过很有可能,我们以暴力手段强行打开大门的同时,一些半机械化装置就被激活了,发生连锁反应,导致内部很多地方都处于一种很危险的状态。因为有不应该进来的人硬闯进来,违背了建立大门的初衷。
那个伙计在空间里呆了很久之后,小胡子才带着我们开始进去,这一次大家都很小心了,再也不敢乱动什么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头一次进去的时候,我真的没有过多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我就觉得心慌,好像身旁那一个个还未完全雕琢成的石像都有一双露着寒光的眼睛。
这个空间并不是很大,那个伙计被命令到最前面去开路,每到一个新的入口,都会让他先进去,这明显是拿人当炮灰,但伙计不敢多说什么。前后经过了几个石室,在我看来,这些石室好像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不过彭博的眼睛渐渐的就亮了,他说,石室有了变化。
具体说,石室之间的变化是在两旁的壁画上,彭博最先发现,因为他对这些东西研究很深,小胡子他们接着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些壁画,是这里的工匠撤走之后,后来的人添加上去的。”彭博仔细的看了很久,下了这样一个结论。西夏建筑的壁画,带有很浓重的独特风格,比如说今天我们看到的敦煌莫高窟,那就是在西夏攻占了瓜州和沙洲,控制敦煌地区之后,几次返修重建的产物。
这种明显的风格在行家眼里,很容易就能区分开,所以这里的壁画不是原建者留下的东西。壁画很多,我看不出很具体的东西,不过察觉这似乎是连续性的叙事壁画,可能承载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信息。
我们现在缺乏的就是信息,所以这些壁画不可能遗漏过去。彭博是主打,马上开始围绕着壁画看。我在凝聚到墙壁上的光线中,就渐渐看到了一个道士的身影。
是路修篁吗?
我的目光开始迷离了,这个几百年前的道士每一次出现在视野里,都会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好像有点阴沉,又有点超然,是芸芸众生中很特异的一个。
“这肯定和路修篁有关!”彭博看了一会儿,就兴奋的回头对我们说:“应该是从他入道门之后开始的一些重要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