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用常理推断不出来,那就只能从别的角度去理解,德国人请教了他们的“宗教顾问”多吉。多吉不是吃素的,他弄清楚情况,再一琢磨,就说那批袭击者里,肯定有鲁特之类的角色,掌握着一种只在古籍中才有记载的巫术。
“这种巫术不好解释是什么原理,不过小向,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读心术。”
多吉说,这种巫术的施法者只需要一个人身上的一些东西,仿佛就能从中挖掘出他思维里的记忆,这些东西首选是人体上的体毛,皮肤,其次是他随身带了很久的物品,比如项链,戒指。
“要是完整的尸体落到他们手里,那就更不用说了。”老赵摇摇头,道:“估计连小时候扒女澡堂子偷看人家洗澡的事儿都能搜出来,小向,你要小心了。”
“你也一样。”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对方的意思。抛开别的不说,如果朝圣者里真拥有那种巫师的话,那么小胡子和老赵这两个人就必须严保自己不能有任何闪失,一旦出现漏洞,就会暴露一个很重要的人,卫天。
卫天才是唯一的嫡系的六指传承者,末世预言围绕圣器与六指而生,不管是朝圣者,人世间,还是军刀团,任何搅和到这件事里的人,也会像以前的卫八,许晚亭一样,严重危及到卫天。
“九层塔塔顶的那具水晶棺,你见到了,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弄那个东西费老了劲了。”
那具水晶棺最终还是被德国人给弄走了,他们有一个技术团队,但是身处的地域有诸多限制,设备什么的跟不上,还搞不清楚水晶棺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想把水晶棺运出境,这可能会费些周折,如果真运出境的话,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在境外产生,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来。
“这些事情有点远,我们的手不够长,暂时不提,现在先说个很重要也很奇怪的事。”老赵在衣服上擦擦手,道:“消息是一条没崩盘的信息线无意中发现后传回来的,小向,你绝对想不到这是个什么样的消息。”
“你说。”
“消息是关于六指的,你可能看出来了,谁都对六指很有兴趣,然而这一次的消息一传回来,就让人炸窝一般的吃惊。”老赵咂咂嘴:“他们无意中找到了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人,都是六指。”
小胡子听了老赵的话,顿时也讶异了。他所经历的事情,几乎都是围绕六指为中心而展开的,六指这种人,在生活中都不是那么常见,如果说整整一个村子的人都是六指,这个问题该怎么解释?
“消息一传回来,德国人马上就派人赶过去了,我不管这一块,也插不上手,派过去的人很快就传来了更新的消息。这个村子的人,其实在很久以前并不是六指,甚至一个六指都没有,完全是因为一件意外的事,才产生了这样的后果。”
德国人打听来的消息,是村子里上年纪的人说的,因为事情发生的时间很久很久了,所以村子里老人的话,也分不清楚是真正发生过的还是一些传闻与野史。
事情发生的具体年代已经没人知道了,在这之前,这就是藏区一个很普通且闭塞的小村子,种一些庄稼,偶尔放牧,基本就是那种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有一年,地里的青稞收成很好,不仅可以让村里人留下足够的口粮和种子粮,还能酿点酒。村里人非常高兴,但是等收了青稞之后,他们发现,今年收的粮食,一粒一粒都带着淡淡的红色。
这个反常的现象让村子里的人有些害怕,但是经济条件把他们限制死了,如果不吃这些粮食,村子里的人没有活路。最开始的时候,有人尝试着吃,这些粮食色泽不对,不过没有问题,人吃了之后安然无恙。随后,大批的粮食就依次被消耗了。
就是从这一年之后,村子里渐渐出现了六指,随后的五十到六十年时间里,是六指繁衍的高峰期,老辈人几乎死光了,他们的后代全部都是六指。
趋势达到高峰后,逐渐走入低谷,六指的繁衍程度渐渐减少,不过到六指完全消失,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在事发期间,村子里虽然出现了很多的六指,但是这种生理上的小小变化并没有给村民的生活健康带来任何影响,所以事情闹腾了一阵子就平息下来,时间久了,也就见怪不怪,村民的思维还有意识始终是随着环境而受闭塞的,没有人去猜测和寻找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德国人在打听情况的时候,村里的老人又说,大概是在六七十年前的某一年,村子里收上来的青稞,又出现了那种淡淡的红色,古老的传闻再一次沸腾了,村民们都在猜测,很多年前的旧事会不会发生。
仍然是几个人先试着吃了粮食,没有问题后,村子里其余的人才开始吃,当时也是没有办法,不吃只能饿死。随后,很多村民之前的猜测被证实了,几年之后,村子里的一些新生儿从出生就是六指。
六十七年前发生的事,到现在正好是高峰之后的退潮期,除了那些年纪很大的老人,其余的村民全部都是六指。
“小向,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小胡子在琢磨,如果说整整一个村子的人都中招,那么只能说粮食和饮水这方面出现了变故,那两次出现的泛红的青稞非常可疑。
“问题在粮食上。”
“这还用你说?关键是粮食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小胡子考虑了一下,一件事情在没有思考成熟之前,他很少会开口下判断,但是那个村子的情况就是这样,把其它嫌疑排除掉,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那片种庄稼的地下,肯定有什么东西。”
☆、第一百零九章 地里的蹊跷
老赵很赞同小胡子的推测,如果村子里的老人的讲述没有掺水的话,那么庄稼的异常估计只和土壤有着密切的关系。
小胡子推测出这个结论之后,就问老赵那个村子的具体位置,但老赵只知道大概的方位,因为村子这个事让德国人很重视,传回来的信息被封锁了,那些消息都是老赵暗中打听来的。他拿出一张地图,给小胡子指了指大概的位置。
看到老赵指的位置,小胡子立即就发现,那个村子的大致位置,距离格丹里不算太远。当然,两地之间还是有段距离的,不过相对于广袤的藏区只是一隅之地。
“德国人的计划很周密,但他们现在的行动陷入了被动和混乱,因为最关键的硬件一直找不到,他们自己就怀疑是不是资料或者某个方面出现了不易觉察的漏洞。小向,我的意思是,你赶到村子那边,我也要跟着队伍行动了。”
老赵这一次行动的具体地点,其实是那张古象雄图上的第五个点,也就是拜血教第五个迁徙地,迁徙的大体路线一直是向西的,那个地方的条件已经非常不好了。小胡子势单力薄,只能捡一个地方动手,他想了想,觉得老赵的意见还是对的。
“德国人已经到村子那边几天了,你要抓紧时间。”
老赵是绝对不肯吃亏的,带来信息,就追问小胡子收获的资料,两个人又谈了一会儿,老赵就跑去找多吉,然后赶回去。
小胡子也赶着时间,带嘉洛绒上路,上路的第一天,小胡子就觉得赶到村子之后,能动手做事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如果再因为语言和身份问题受一些阻挠的话,就更难办了,像那种闭塞了很多年的小村子,估计没有人会说汉语。
他在沿途停留了一站,去买了一些藏人的衣服,那种袍子和毡帽都让小胡子穿着很不习惯。但是穿上这身衣服的同时,小胡子才感觉自己真正和这片土地紧紧的相连了。嘉洛绒静静的看着他,平静的眼神中有一丝笑意,可能她觉得小胡子穿上这身衣服很好看。
路程中依然是那样,要赶路,还要时刻提放有没有人中途尾随,那些朝圣者里有一些拥有古术的鲁特一样的人,不是仅靠眼明手快就能甩的脱的,需要全身戒备。小胡子和嘉洛绒大概用了七八天的时间才赶到大致的位置,村子的所在还不清楚,不过有一个大概的方向,他们找了一天多,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村子,而是位于村子附近的庄稼地。
这个时候的青稞已经成熟了,远远的看过去,好像很多人在庄稼地里收割粮食,但是再看一下就发现不是,那些人聚集在庄稼地里的一小块区域内,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庄稼的旁边搭着几顶帐篷,帐篷外乱七八糟堆着很多东西。
小胡子暗中观察了很久,那些聚集在庄稼地里的,有德国人,有藏人,还有几个汉人。他们铲掉了一片已经成熟的庄稼,像挖鱼塘那样挖出了一个长宽都在五六米的方坑。在这个期间,本来忙忙碌碌的人群里突然开始了争执,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可以看出来他们争吵的很激烈,是几个汉人和藏人在吵,后面的德国人也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
德国人显然已经先动上手了,而且他们的推测和小胡子差不多,都觉得这片生长庄稼的土地下面有问题。小胡子觉得应该尽快先把之前的情况弄清楚,直接去打德国人的主意肯定不行,他就琢磨着,这片庄稼是村民赖以为生的根本,庄稼熟了不收割,这里面肯定有原因,村民估计会知道一些事情。
庄稼地距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小胡子不敢再动车子了,带着嘉洛绒徒步绕路往村子里走。
这是个很普通也很平静的小村子,然而此时此刻,这种平静仿佛也被打破了,很多村民都聚集在村里,三三两两的交谈。小胡子先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德国人在场,才试着和一些村民接触。虽然他和嘉洛绒都穿着藏服,但村子平时几乎没有来过外人,他们两个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如小胡子所想,这些村民根本就不知道汉语是怎么说的,嘉洛绒不会说话,和村民打手势,还用纸笔写藏文。这个年轻安静又美丽的藏族女孩有着很强的亲和力,那些村民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从雪山顶端飞来的天使,很快就把对他们两个人的猜疑打消了。尤其是先天不能说话的嘉洛绒,很容易让人产生怜悯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