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甜(2 / 2)

那样的场面太窒息,以至于路远远对“高中早恋”这四个字有一种几乎是扎根在心底里的排斥。

但在茂盛高中似乎不是这样。

路远远的视线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人,他们似乎都并不把“谈恋爱”这三个字放在心上,虽然言谈间还会有些羞涩,但眉目里都是期待的模样。

对他们而言,谈恋爱好像是一块糖,没有无所谓,有了也会很开心,不担心被人打被人骂,一切喜欢都坦坦荡荡的露在太阳底下,阳光一闪,他们自己就发光。

这是第一次,路远远在心底里产生了茂盛高中好像真的比二中好一些的想法。

“喂,我问你,你在洗手间的时候是不是被司铭欺负了?”

就在这样和谐的氛围里,前桌突然回身探过头来,先是瞥了一眼路远远身侧空荡荡的桌子,继而又面向路远远,挑眉和他说:“我都看到了。”

路远远悚然一惊。

他喉咙里卡着一句“你看到什么了”,但整个口腔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开不了口,连舌头都跟着发麻。

是看到他干呕在吐,还是看到他当时在哭?

他的样子很难看,很狼狈,会不会嘲笑他?

他心里沉甸甸的揣着一块石头,捏着笔的手骨都跟着发白,一闭眼,就仿佛又回到了办公室里,又嗅到了那股让他反胃的香气。

如果这些人也知道他之前的事,会不会也厌恶他?

“司铭果然欺负你了吧,我就说,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进洗手间,他从来不用公共厕所的。”前桌见他脸色发白,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脸“难兄难弟”的表情,低声说:“他可不是个东西了,对了,他的洗手间里跟你说什么了?”

不是说他。

路远远心里紧绷的心弦微松了些,他下意识地看向座位旁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那个人居然是司铭。

“没说什么。”路远远就从嗓子眼儿里干巴巴的吐出这四个字,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只是又忍不住瞥了一眼旁边的座位。

司铭。

前桌还在叨叨叨的说,大部分都是围绕司铭,他似乎很好奇司铭为什么会走进洗手间里,当时在洗手间其实还有人,但司铭来了,大家就都出去了。

就像是一只老虎逛到了兔子的地盘,不用他说,兔子自己就跑了。

他最后一个出去,眼角余光瞥见了司铭走向了最后一个隔间。

那里只有这个新来的转校生。

跟司铭同学快十年,他们都知道司铭的那些龟毛脾气,从来茂盛学校念书就自己一个人住一间宿舍,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公共厕所就算了,游泳课他也从来都不上,他不能接受和别人泡在一个泳池里,他的桌椅板凳也从来没有其他人坐过。

这要换成别的学生早挨学校处分了,但谁让人家是司家二公子呢,茂盛每年最大的捐款都来自于司家。

当然,除去各种背景原因以外,没人跟司铭玩儿是因为他本身性格也不好。

虽然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但动起手来打人也很凶,他们小时候经常是一群人被司铭一个人追着打,虽然现在岁数大了,司铭不常动手了,但幼时记忆太深刻,还是没人愿意和他玩儿。

当然,他也不愿意跟他们玩儿。

路远远的手指抠着手里的笔,脸上没什么反应,直到前桌感到无趣,回过头来去和别人说话,他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笔尖在本上随意划过,路远远想起司铭要送他去医务室的事儿,觉得司铭看起来好像...并不像是被描述的那样坏的人呢。

他才想到此,教室外突然有人敲门,班主任歉意的跟生物老师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最后,蹙着眉冲路远远喊:“路远远,出来下,老师找你有事。”

——

宿舍浴室。

浴室不大,也就三平方米,塞着一个精装修的洗手台、镜子和马桶,洗手台上还立着司铭的手机。

氤氲的水汽爬上镜子,哗哗的水流砸在瓷砖上,司铭站在水龙头下,又一次拿起沐浴露,在他的身上抹遍。

但不管擦几次,他仿佛都能从身上闻到那股低劣的消毒水混着栀子花的味道,缠绕在他身上久久不散。

随着水流哗哗的砸落,电话那头还有人在讲话。

“司铭哥,刚查到的消息,那个学生死亡是因为菠萝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