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十行的看下去,白纸黑字,温叔镜说自己已一切妥当,不日即可围困皇城,逼宫夺位。让皇祈早日班师回朝,带大军回返支援云云。
我仿若被雷击中,吓的不知如何是好。
皇祈说他不为皇位,我信了。他说他爱我,我也信了。
却不想居然是如此骗局,朝中策反之人,居然是温相!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曾摸着我的头发叫我“小以安”,曾偷偷给我我父亲不让我吃的糖人,曾痛哭流涕,告诉我他愿为辅佐陛下,肝脑涂地。
可他居然谋反了!
我颤巍巍站起来,怪不得皇祈不肯班师回朝,原来是在等他的里应外合?这封信应是今早刚刚收到——皇祈回信了吗?
如今我又该如何?
皇祈曾经反复对我说“帝都不安全”,我居然没有半点疑惑!
我掀开帐帘走出去,手里紧紧握着那封书信。正在想等下如何试探皇祈,突然只见他那军帐的帘子猛地被掀开,皇祈缓步而出,后面跟着一人——
居然真的是玉瑶。
我不知道她来到大营已有多久,是早就来了,只有我不知道。还是今天刚来?
可若是今天刚来,他们闭门关在帐内整整半天,是在商谈什么?——亦或者,是在避开什么?
皇祈召来东晏,对他低语几句,一抬头却正好见到我。顿了一顿,旋即对我柔柔一笑。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徒然觉得那笑容分外虚假恶心,心里没来由的一痛,手上一松,那书信已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皇祈顺着我的手望过去——
我心里一紧,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便见到皇祈淡笑着走了过来,帮我拢了一下鬓发,笑道:“用饭了吗?”
我定定的站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衣襟,半晌,伸手帮他理了一下外衫,淡淡道:“你内衫穿反了。”
皇祈低头去看,我伸手指了指衣领:“玉瑶的口脂沾上去了。”
空气仿佛静止,皇祈愣了一瞬,立即道:“你别多想!”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皇祈皱眉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信,沉声道:“你信不信我?”
我的眼神掠过那衣襟口脂,心里一片凄凉,已再不知道该相信谁。我望着皇祈,不知为什么只是一直在摇头,满心酸涩,却再哭不出来,最终只是淡淡道:“我现在只相信两个人。一个人是我自己,另一个人不是你!”说完将他猛地一推,转身就跑。
皇祈追了几步,却突然停住。我隐约听到他与玉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心里的悲哀几乎翻江倒海的倾倒而来。
跑了不知多久,我喘着粗气扶着一棵柱子停下来,只觉得眼冒金星,浑身脱力,身体止不住的要往下倒,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架住我,画未的脸出现在眼前:“小姐,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弯腰站了好久方才清醒一些,声音沙哑道:“你何时回来的?”
画未道:“上午刚到,啊,王爷没有跟您说吗?”
我捂着额头站起来,闷闷道:“没有。”
画未看着我,满脸担忧,却像是并不知道方才的事。这时旁边一个小兵路过,见了我,忙道:“啊,军师!”
我转头一看,是皇祈亲卫部队中的一个小将领。我点点头,正没好气,突然心里一亮,看了画未一眼,扬声把那人叫住。
画未死不肯走,我这时倒也不便支开她,便对那人道:“我记得你叫徐立的,是不是?”
徐立爽朗一笑:“军师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立刻掏出怀中皇祈的玉扇,严肃道:“王爷命我秘密外出办事,你立刻调集人马随我走。”
☆、69草木摇落露为霜
徐立一愣,看了那扇子两眼,确认无误后道:“敢问军师,去往何处?”
我道:“你不必多问,先把人马备好。要……一百人,和日行千里的大宛马,每人一匹。此事不可对任何人言及。我们要悄悄出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徐立立即半跪在地,沉声道:“末将领命,即刻去办!”
待他走后,画未疑惑道:“小姐,王爷怎会遣你出去办事?”
我想了想,她既然是皇祈的人,便万万不能把她留下,只能带在身边。于是道:“原因以后再说,这事很急,你也跟我一起走。”
画未愣了一瞬,点头道:“好。奴婢与小姐一起。”
一行百人趁着夜黑悄悄出营,走了半晌,方才纷纷上马疾驰,直往帝都方向而去。一个时辰后我们暂停休息,画未蹭到我身边,低声道:“小姐,我们走的时候,我好像看到王爷在到处找你呢。你们……怎么回事啊?”
我心里暗忖片刻,并不知道画未这人在皇祈的亲卫中是否有威信,在我与她之间这些人会选择服从谁。便道:“我们因这事小吵了一架。”
画未穷追不舍:“我见王爷特别心急的样子,而且咱们出来这事,王爷真的知道吗?小姐,你这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我笑了一下并未回答,两人默了半晌,画未突然低叫一声,震惊的看着我,道:“你……你看到那封信了!”
未曾料到她居然会猜到,我心下戒备,手已探向腰间匕首,却见画未只是问我:“小姐你,那封信……哎呀,你……我就说王爷怎会在这种时候遣你外出,你……”
画未缓了片刻,急道:“小姐你快快回去!”
我道:“今日无论如何我不会回返,你若想回去通风报信,那也随你。左右你我才三四年的主仆情,比不得你和皇祈。”
画未愣了半晌,怔怔道:“王爷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