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的眼中满含着泪水,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过去相识,那便是旧人了。”杨艳温然浅笑。
“是啊,杨……”沈璧君差点脱口而出‘杨姑娘’,还好萧十一郎忙接过了话:“今天阳光灿烂,夫人不如出去走走吧,璧君生孩子的时候,大夫也说,多走走对孩子好。”
说起孩子,杨艳的脸上不由流淌出丝丝温柔:“谢谢关心,我会注意的。”
萧十一郎和沈璧君最后还是没有留下来。在三年前一战后,萧十一郎再也不敢单独留下妻子和孩子,他们习惯了关外的自由,此次来,也是为了了了沈璧君的心事。
当年若非她执意要救龙小云,也许杨艳就不会中了毒君的阴谋,也不至于落得今日武功全废、记忆全失的地步。
如今见她和连城璧幸福美满,沈璧君心中那些歉疚,才算是稍微减去了些。
“十一郎,你说,连城璧会给杨姑娘幸福吗?”望着落日下辉煌而壮丽的连家堡,沈璧君忍不住发问。
萧十一郎过了好久才开口:“会的吧。”那个男人,在用生命爱着杨艳,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给她幸福的。
“白杨,他们走了吗?”与此同时,连家堡中,怀孕的女子悠然地喝着茶。
“是,萧公子和萧夫人都离开了。”白杨微笑着道:“夫人,让老家伙给您把把脉吧。”
杨艳微笑着伸出手,眉眼间是淡淡的温柔,这个孩子,他盼了很久。想到他孩子气的满足笑容,杨艳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城壁什么时候回来?”
“堡主心牵夫人,定然会尽早赶回来的。”一旁的绿柳笑眯眯道。
杨艳一笑,吩咐道:“马上入冬了,派人送些衣物去。”
绿柳道:“我马上叫人去。”
白杨把完脉,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有些僵硬:“少堡主一切安好。夫人您好好休息,明日老家伙再来给您把脉。”
走出房间,白杨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笑容:“快,飞鸽传书,让杨四赶紧回来!”绿柳惊讶道:“怎么了?”
“夫人身上的毒……有些不对……”白杨一脸沉思地叹息道。
绿柳愕然。
两个月后,连城璧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姑苏,江湖事江湖了,却不料此次却与朝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原以为一个月便能解决,不想拖到了今日。停留在京城的那些日子,连城璧心中始终挂念着家中那女子,恨不得插上翅膀赶回她身边。
如今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些事,连城璧忙策马飞奔,心头剧痛越演越烈,他却舍不得停下休息一刻,只想着赶紧回到她身边,一起迎接他们的孩子出生。
“堡主!您回来了!”到了门口,就见白杨迎了上来。
“夫人如何?”连城璧一边急急往里走,一边问道。
接到堡中书信,他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信中只说让他赶紧回去,却未说发生了何事,让他心中惊慌不定,生怕是她发生了意外。
“夫人临盆日就在这几日,产婆都已经准备好了,绿柳、杨四寸步不离,让老家伙我等在门口,一见到堡主赶紧让您过去!”
一听白杨这话,连城璧心中咯噔一声,一股不祥从心底升起,脚下步子不由加快。
杨四见到连城璧,连忙使眼色让他出去。连城璧只来得及看一眼女子睡得香甜的侧脸,便心情沉重地随着杨四去了外面。
“艳儿究竟如何?”
“不妙。”杨四沉声道。
连城璧心中一紧,脸色唰地变白:“此话何解?”
“我原以为,艳儿的身子经过这三年的休养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但是一直到她怀孕九个月的时候,我和白杨才发现原本被压制的毒开始有扩散的趋势。”
蚀心草与断肠草以毒攻毒,这样的办法此前根本无人试验过,当初使用这一方法,完全是逼不得已,杨四即便医术高明,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有些后遗症,他也无法预料。
“毒如果扩散……会如何?”连城璧强撑着脸上的笑容,佯装轻松地问道,眼底却已经是阴暗一片。
“具体会有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杨四叹口气:“只能听天由命。”
连城璧再无言语。
到了夜间,呆坐了将近三个时辰的连城璧才换了身衣服,脸上强自扬起温和的笑容去见她。见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他的心底便不由喜痛交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欢声道。
连城璧连忙走过去扶住她,温声道:“下午就回了,怕吵着你,才一直没进来。”其实是他不敢面对她而已。连城璧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那里是他和她的孩子,明明是应该欢喜的,他心底却无法提起一丝笑容。
只要想一想可能失去她,他便恨不得不曾有过这个孩子!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若是现在舍弃这个孩子,不说她得承担多大的风险,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连城璧咽下心中苦涩,安静地陪她用餐。
烛光下,她因为怀孕而圆润的脸颊泛着母性的光辉,皎莹的眸子闪着温和慧黠的光芒,微微扬起的唇角,一切都那样美好。
连城璧握着她的手,不顾她诧异的目光,深深地凝视她:“艳儿,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只爱你一人。”
脸色微红的女子羞赧地看着他,男子英俊的脸庞上写满了认真,她不由伸出手,慢慢抚过他英挺的侧脸:“我晓得的,你心里从来都只有我一个,若是没有我,你便活不下去。”这些话,在这几年里,他几乎日日都会说,从来不会厌烦。
“不过啊,这些话只能说说罢了,我要是不在了,你舍得我们的孩子无父无母吗?”
听到她这么说,连城璧的心简直拧成一团。他不敢去看她浅笑的眼眸,只能将脸颊埋进她柔软的掌心,嘴角的笑容温和而幸福,垂下的眸子里,却掩盖住滔天的恐惧和痛苦。若是没有她,他该怎么办?
绝不……绝不可以发生那样的事!“艳儿,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听得好害怕。”
杨艳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如同母亲一般地哄着他:“不怕不怕,你是我的夫君,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马上就是孩子的爹了,怎么还那么胆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