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于是,你发现了幽冥花?但我还是不明白,这跟秘堂有何关系。”邢大万眼睛已经在发亮,他清楚地知道幽冥草的价值,但在龙涎丹方面前,幽冥草还是需要往后靠的。

“邢馆主,你可爬到树上看一看血乌分布的格局。”

“嗯?”邢大万疑道,看了看身旁的黑衣人,一名黑衣人已经架起他飞上了最高的一株枫树上。临高而望,二十余只血乌遍布在春堂内堂四下,邢大万没发现什么异状,但随即他的眼珠子一闪,一抹诡异的笑容渐渐出现在嘴角。

邢大万已然发现,黑鸟布局并非错乱,它们彼此守候幽冥草的地点连接成了一个偌大的“秘”字,秘字中间,所有黑色血乌都面朝着一个方向。邢大万发现,那是秘字中间一点的位置。

“黎捕头,你让我刮目相看!”邢大万开始鼓掌。

“可否满意?”

鄂晚枫也已经通过邢大万的低语知道了事情原委,面色变得很难看,他紧紧抿着嘴不说话。邢大万看着黎斯,伸手却指着枫林里的一个方向:“原来秘堂藏在一个任何春堂之人都想象不到的地方。”

鼎堂的门被再一次推开,浑浊的灰尘飘散在空气里,一只个头稍大的血乌警觉地站在鼎堂角落一个破旧不堪的石鼎前,向着众人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和尖锐的爪。邢大万冷笑一声,一个黑衣人已经跃出,挥出一拳,血乌也不示弱,整个身体扑上了黑衣人。

须臾后,黑衣人胸口位置多了两道鲜红色的伤痕,而血乌则怒睁着双眼倒在了它的血泊里。邢大万一步冲过来,在石鼎里面的裂痕边缘,他看到了幽冥花。

“哼哼,果然就藏在这里。”

石鼎被移开了,细心留意下,邢大万等人在石鼎下找到了一扇通往地下的门,随之众人进入。在黑沉沉的石梯后,他们来到了一间狭小的地下石室里,石室顶上用金墨提着两个字——秘堂!

“在这里!”一个黑衣人发现了石室里唯一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锦盒,盒子被黑衣人拿起,翻开,里面是一袭青卷,微微展开,露出了里面的墨字。

“这就是真的龙涎丹方,给我,快给我!”邢大万叫着,却有一个动若脱兔的人影从他手里抢走了青卷,这个人就是鄂晚枫。邢大万大叫:“追!”

鄂晚枫原来身有武功,而且武功不弱,却一直隐瞒到现在。他回到枫林里解开了鄂长乐的穴道,拉起鄂长乐的手冲进了妙秋阁里。堵上阁门后,鄂晚枫将青卷交给鄂长乐,说:“这是龙涎丹方,我交给你。”

“你,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不是恨不得杀掉我吗?”

“不错!我想杀掉你,因为我恨,我恨这里的一切,但当龙涎丹方就要落入邢大万手里的一刹那,我感觉那毕竟是母亲的心血,她牺牲了自己的所有,成就了丹方,我如何能交给外人!?”鄂晚枫面容凄楚,“我知邢大万在获得丹方后一定杀我灭口,春堂将会彻底消失,虽然母亲是因春堂而死,但我知道她是多么热爱这里,我终究不能为了复仇让她失去曾经热爱的地方。”

“三弟……”

“你可以杀了我报仇!”鄂晚枫笑了笑,“二哥还有爹虽然不是我亲手杀死的,但是我给邢大万提供了条件,让他派杀手杀害了他们两个。”

“你记住,我永远是你的仇人!”

“妙秋阁秘堂的铜管是一条密道,就通往春堂外,你去吧。”鄂晚枫说,“我报了仇,现在我要偿还作为鄂家子女所亏欠春堂的了。”

“不,咱们一起走!”

“我让你走!”鄂晚枫推开鄂长乐,一道黑色利刃突然冲破阁门刺向鄂晚枫背后,鄂长乐大呼一声,扑了上去。“噗!”一声闷响,利刃穿透鄂长乐的胸膛,鄂长乐握着手里的丹方,用尽力气说,“春堂……交给你了!”鄂晚枫眼泪流出,突然放声痛哭起来:“大哥,你不能死!春堂,我是不能拥有的,你还想不到吗?因为我是……我是女儿身啊!”鄂长乐却听不到了,他悄然闭上了眼睛。

第十一章 烈火熊熊女儿泪

黑衣人冲进妙秋阁中,鄂晚枫端坐在书桌旁,手里举着从黎斯手里交来的生母林妙的画像,轻轻贴在耳边。他的发髻已经被打开,柔顺的长发贴着她白皙的脖子流淌下来,黑衣人错愕地看着,原来这鄂晚枫是女子。

“这就是爹背弃诺言的原因,娘,因为我是女子。在他们男人的眼里,女子永远是弱者,永远是失败的一方。不!娘,你告诉过我,谁这样想,你就会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我好累,娘。”鄂晚枫轻轻摇头,一抹青涩泪水滑落眼眶,“能让我去找你了吗?”鄂长乐躺在面前,青卷摆在桌上,几个黑衣人眼中闪烁光芒,邢大万出现在阁外,厉声道:“快夺青卷!”黑衣人扑了上来,鄂晚枫突然笑了,笑容似海棠般绝艳,如幽冥花般决然,她喃喃地说:“知道幽冥花带来的是什么吗?是无尽的死亡……”一缕青色火焰突然从鄂长乐身体上出现,接着瞬间在妙秋阁中燃烧起来,连着黑衣人的身影、鄂长乐、鄂晚枫一同燃烧起来,焚灭!唯一活着的黑衣人冲了出来,邢大万脸色铁青,妙秋阁已经是一片火海,他听到了火海里鄂晚枫持续不断的笑声,似痛苦,似疯狂,也似魔鬼!“这个混蛋!”黑衣人突然伸出手,举着一袭青卷说:“我,我抢出来了!”邢大万激动地接了过去,眉飞色舞地说:“龙涎!龙涎丹方!”黎斯施施然走了过来,目光黯淡地望着妙秋阁,叹息道:“他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惩罚!”黎斯转望邢大万,若有所指。邢大万目光一凝,望了望黑衣人,黑衣人亮出了袖口的暗器,突然,一阵人声骚乱,刘海、岑寅带着一众官兵而来。邢大万连忙藏起了青卷,但却被同样老奸巨猾的岑寅瞅见了,但他只是笑嘻嘻的,当做什么也没看到。刘海组织人灭火,大火渐渐熄灭,除去了被烧死的三个黑衣人外,还有两具枯骨,分别是鄂长乐和鄂晚枫的。

“悲剧,春堂真的完了。”岑寅摇摇头,转身随着离开的邢大万一起离开了春堂。刘海赶上来问:“黎捕头,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我恐怕在这里也待不久了,刘海,你多保重。”刘海目送着黎斯离开,目光里渐渐有了一抹不同以往的韵味。春堂命案的凶手落在了已经葬身火海的鄂晚枫头上,岑寅像是故意替邢大万兜下了所有疑点。而有反常态的是,一向铁血秉公的第四神捕黎斯竟然在某一天早晨留书离开了宁江府,并对春堂案件只字不提。春堂暮色,就此了了。

入夜,宁江府。“查得怎么样?”岑寅喝着杏花酒。“禀大人,龙涎丹方果真落到了邢大万手里,但我也查到了邢大万在圣城有楼王爷做后台,动手恐怕有点难度。”说话的是一脸黑气的刘海,此时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不定。“你操那个心干吗?通知圣城玉房就可以了,这个邢大万自觉拾到了天大的便宜,却不知……哈哈,哈哈!”

“是,属下明白了。”刘海微顿,“但是,黎斯怎么办?”

“那个家伙,算了,杀他没有必要,而且可能露出更多马脚。要知道现在是老主人成天下最关键的时候,一点纰漏也不可以犯,这个黎斯是个刺头,将来总有机会收拾他。”

“是!”

阴雨连绵的天气终于过了,宁江重新回归到阳光普照大地的日子,进出宁江的旅人和商人也渐渐增多。这一天,飞云河畔来了三辆木板车,车上推着一名病入膏肓的老者,老者披头散发,后面跟着的像是他的儿女,都是哭哭啼啼,一脸愁容。

这家是来宁江春堂求医问药的,但来到宁江才知晓,原来春堂在三日前已经宣布封堂闭业了。一家人本怀着希望而来,现在却是悻悻而归。老者在木板床上唉声叹气,离开了宁江,三辆木板车转入了通往关外的小路,路漫漫像是根本没有尽头,这一家人原来是大老远从关外来求医的。小道尽头,有两个落魄汉子正在路边“哎哎”直叫,木板车上的老者微微睁开一道眼缝,看了一眼,继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其中一个落魄汉子突然一个翻身,翻到了道路中间,正拦在了木板车行进的路上。老者家人里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走出来,他脸色乌黑,像是在关外烈日下长大。他操着特有的浓厚口音说:“请让开道路,我们有病人!”落魄汉子只是原地翻滚,也是痛苦地叫着:“我也有病,你难道看不出?”老者身旁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人突然说了:“你如何有病,装成这个样子,说话却是底气充裕……”年轻人话没说完,被旁边一人拉住了衣袖。落魄男子不叫了,突然笑了:“竟然从我的叫声里就能判断出我有没有病,原来你们不是病人,是大夫啊!”

“兄台休要乱说,让路!”高大年轻人伸手欲推开落魄男子。男子突然转过身,仰面望着年轻人说:“哎,才几日不见,长乐,你就忘记我了?”

“你……你是……”高大年轻人目瞪口呆,终于还是说出了他的名字,“黎斯!”落魄男子顺好了长发,果然就是一脸灰尘的黎斯,另外的一名落魄者当然是无敌小跟班吴闻。黎斯笑了:“久违了,春堂的各位朋友们。”

“鄂晚枫!”黎斯望着刚才说话露出破绽的年轻人,又望了望方才制止鄂晚枫的人说,“还有鄂释然,鄂二公子。”鄂晚枫一脸乌黑,此时也撩开了散在脸前的乱发:“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在这里?”黎斯摸了摸鼻子,“是你们让我在这里的啊!”黎斯从怀里取出了一叠票据说:“这个是你二哥,也就是鄂释然所拖欠的单据,上面说的一笔笔我派人细查过了。虽然都是鄂释然亲手画押,但偏偏我在宁江城里有个游手好闲的朋友,他什么都不爱,就爱赌博,他跟我作证,这个鄂家二公子从来没有赌博的习惯,而且这人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钱。”

“还有这个!”吴闻从身后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纸团说,“鄂秋寒尸体被血乌吞噬之日,我们捕头就让我暗中弄晕了几只血乌,从它们胃里取出了食物残渣,但很可惜,里面没有鄂秋寒的尸体。有的只是一些猪羊肉而已。”

黎斯摸着鼻子说:“虽然素女像里的故事很动人,也经过精心的修饰,但很可惜我还有个画画的朋友,给他看过后,他说,这画里的故事虽然动人,但题字不超过半年。但据我所知,春堂夫人去世已经许多年了,为何会在半年前突然萌发奇想,在画卷里写下了这个故事?”

黎斯瞅了瞅藏在所有人后面的那个最瘦弱的身影说:“还有,几天前,宁江府衙里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人盗走了三具尸体而后烧掉了整间黑屋。小杏,我们也好久不见了。”

小杏羞羞答答地从人群里露出来脸,鄂晚枫拉住她的手说:“你究竟要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如果我们想怎么样,就不会在这里等你们了,而是拉着官兵一起来抓你们。”吴闻说。

“呵呵,话糙理不糙。”黎斯说,“来到宁江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鄂秋寒!”

木板上的老者掀开了盖在身上的破烂蓑衣,露出了整个身体,他果然就是早已死去多时的鄂秋寒。

鄂秋寒微微摇头:“罢了,人家早已经识破了我们的秘密,没有必要隐瞒了。”

“秘密?就是你们假装一个一个先后惨死,而后将凶手嫁祸在鄂晚枫身上,又借助一把大火焚烧了整间妙秋阁,让鄂晚枫同春堂一起覆灭,事隔几天后,你们一家已成为死人的假死人再推着几辆破车离开了宁江府,你说的秘密可是指这个?”

“你既然知晓了所有,何必再说?”

“但我想知道我所不知道的秘密,比如说龙涎丹方,比如说林妙的故事!”

“罢了,事到如今。我坦白告诉你,龙涎丹方虽然具有退骨换血的功效,但是在当年送给景泗时,我受了别人的胁迫在丹方里掺入了一味别的药,那药并未使龙涎药效发生多大变化,但却有了另外的功效,就是使人长时间陷入自己的幻觉里,必须借助外人才可以走出来。换句话说,龙涎变成了一种毒药,虽使人康健,但却迷失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