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 / 2)

凤倾天阑 天下归元 2327 字 1个月前

“把罐子变成小鸟!”

“变出个美貌大姑娘我就信你!”

议论纷纷,笑声戏谑。

然而渐渐笑声就没了。

青布之下,一个东西慢慢突起,那形状,宛然便是罐子。

村中一个老者,原本由人扶着看热闹,苏亚砸罐子时,他一脸不屑,太史阑手按在布上时,他微微诧异,但也没什么动静,直到那布下慢慢凸起,他忽然眼神一闪。

“不是吧……罐子回来了?”

“戏法!障眼法!我听说过!”

“那种底下有机关的,咱们这可是实地!刚刚你还撒过尿!”

“别吵!好了!”

唰一声太史阑掀开青布。

“啊呀——”村民们长长的惊呼,回旋出低沉的气流。

那老者推开搀扶的人,快步上前,拿起罐子仔细一看,眼神一缩。

这个他今早亲自扔掉的罐子,就是他用了三十年的那个,罐口上他无意中磕破的缺口还在。分毫不差。

他见惯江湖把戏,以往这种大多是偷梁换日,“恢复”的罐子已经不是原先那个,而且也需要道具,像这样随便在哪坐下,手没有任何动作,就能拿出原来的罐子,他从未遇见过。

“仙姑……”他直着眼,喃喃道。

太史阑垂着眼——总算遇上识货的,这要都认为不过江湖把戏,就麻烦了。

看出来这老者很有威望,众人一听他开口,怀疑神色顿去,都张大嘴看着太史阑。

“圣女光降,普济众生!”苏亚立即开始跳大神,“我等奉圣女玉旨,特昭告明安等地村民,天公发怒,有惩北严,今明二日,沂河必溃!明安等地多善男信女,不涉奸恶者,圣女垂怜,特予告知。诸地乡老,不得违背圣女令旨!否则必招灾祸,绵延承续!”

“沂河……”老者仰望着太史阑,“当真会溃吗……”

太史阑睁开眼睛,老者迎上她微褐色的眸子,微微打了个战。

“最后一次。”太史阑站起身,“信不信——生死由人。”

她已经尽力,若对方顽固不化,她也不会圣母到跪求对方信任。

“信我,伤的或是这一季庄稼。不信我,死的却会是无数人命。”她淡淡道,“孰轻孰重,自己选。”

顺手将罐子给抛了,她对苏亚道:“走吧。”

村人静默,看两个女子没发抖,没翻眼白,淡定地跳完大神,从人群中走过。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寒浸浸的。

太史阑走出七八步,听见那老者高呼,“乡亲们,此乃奇人!必是承上天意旨前来解救我等!不可再当作儿戏玩笑,速速携带家小,离开明安,上杨家坪!”

一阵静默后,身后轰然一声,杂沓的脚步声,终于慢慢从秧田里奔回。

太史阑仰头,吁出了一口长气。

==

百姓向来最有从众心理,最大的村子明安都抛下水田向外撤了,其余几个原本态度坚决的村子也开始动摇,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向外走,就在村民向外撤的过程中,围住近水围的堤坝,决口三处,只是都比较小,很快就被当地村民以沙袋堵住,但决口的发现,也开始让村民坚定的信心开始动摇,他们望望水面,也觉得,仿佛,今年的水位,确实比往年哪一年都高上许多。

太史阑站在地势较高处,看见百姓三三两两开始上山,皱眉道:“容楚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安排,一旦溃堤,如果水大,百姓的接应和食物火种,都必须要有人安排。”

“我回来时经过金刀会,会首听说这事,说会拨兄弟们来帮手。”苏亚道。

太史阑点点头,忽然眉头一皱。苏亚回头,便看见府尹带着同知、河泊所大使等人,到了杨家坪旁的堤坝上。

苏亚也皱眉,百姓好不容易开始迁移,他们过来做什么?再来个三言两语,那就前功尽弃。

不过张府尹倒没有说话,河泊所大使金正过来,冷笑道:“听说你已经说动了村人离村?行,由得你,但如果堤坝不溃,误了栽秧,还有这许多人扶老携幼上山有个什么闪失,以及相关花费,你打算怎么负责?”

“等到不溃再说。”太史阑注视滔滔河水,懒得看他。

“决口了!”忽然一声大叫,众人一惊,便看见杨家坪那边迅速围拢了一群人,众人奔过去一看,有两处裂开了尺许的裂口,这对堤坝来说不算大事,离溃堤还远得很,松一口气之余也不禁冷笑,金正道:“太史阑,这就是你说的溃堤?哗众取宠!妖言惑众!听说你刚才还假扮什么圣女蛊惑人心?你莫不真是什么邪教出身吧?”

太史阑却没说话,眉头微皱——火虎曾说,杨家坪这里地势最高,且是最后一道拦江坝,再湍急的水,经过前面一层层的缓冲,到了此处都应该平缓,是最没可能溃堤的地方,如今杨家坪这边都出现决口,万一火虎估计错误,杨家坪也不是安全的地方,那这几千百姓,岂不是一样要面临洪水之灾?

火虎毕竟没有亲临现场,苏亚也不是专业人士,报回去的数据,终究没有眼见分析来得确切,此事事关重大,怎么办?

她看看四周,北严府的大小官员,大概是想看她笑话,已经来了一半。偏偏没有带任何治河专家来,金正虽然懂水利,可现在他绝不会伸出援手。

“你们看着,我有事。”她对张秋随便一躬,也不等他回答,奔下堤坝,跳上自己的马。

“喂你干什么去……喂我们在问话……你……没规矩的野人!”

“啪!”长鞭一甩,光影飞落,下一个瞬间,太史阑已经驰远。

一路奔回北严城,此时雨越下越大,太史阑在府衙门前停马,来不及系缰绳,直奔向后衙地牢。

火虎一听她说杨家坪堤坝也开始决口,惊得呼一下站起来。

“怎么可能?”他声音都变了,“怎么会这么严重?这下糟了,北严城外除了杨家坪地势高些,就没什么山可以任人逃生,最近的山在三十里外,扶老携幼根本过不去!”

“决口不重,未必有溃堤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