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要把它种在地里?它一定会长成一棵苍天大树的。”
“一定会的。”姜禾不是说树枝就是她吗,自己要是把这棵树种活了,她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可万一呢,它要腐烂在地里怎么办?”明丫想,真要这样那就亏大了,丢了一棵大树,连作为念想的一截树枝都没有了。
摩挲树枝的手一顿,辛忱觉得有人突然挖空了自己的心。
“她真要如此狠心,我还真没有办法。”辛忱最终还是把树枝种在了天人湖旁边,瞄了眼松软的泥土,“我相信她,不会拒绝一颗种子的好意。”
半个月后,某个凉风阵阵催人睡的夜晚。
天人湖边,一个男子注视着眼前破土而出的嫩芽,嘴角含笑,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再次被擦亮。只见他躺了下来,头枕着手臂,一会偏头看小嫩芽,一会看头顶星辰。
远在年城,即将入睡的陆晓生,忽然睁开了眼,嘴角闪过一丝兴味,“姜禾,竟还有气息留在琼南。”他一咕噜翻身爬起,迅速穿好衣物,直往城主府而去。嗯,他要连夜见城主,当祭司。
姜禾醒来时,发现头顶星光璀璨,自己尚在水中,浮浮沉沉,温度适宜,比当日从护城河逃出来舒服千百倍。潜入水底,又探出脑袋,掬起一捧水,洗了一把脸,左右摇晃甩掉脸上水珠时,不经意间,发现岸边不远处躺着一个人。
水里的人,不再往下沉,只是浮在水面,歪着头,嘴角含笑,盯着岸上的人,他似乎睡着了。
能活着再见到他,真好呀。
辛忱在做梦,一个多月了,他第一次梦见姜禾,自是不愿意醒来。梦里姜禾从水上来,一步步走进自己,最后跟他一样平躺在了嫩芽旁边。
姜禾侧身,左手指着脑袋,伸出尚且湿漉漉的食指,点了点嫩芽儿,当初不过滴了些血,化作红莲留在了树枝里,如今自己竟然能随着它发芽而获得新生。
卷云袖第九式,春风化雨,需血水合一,要不是惊雷刀划破了姜流的手臂,自己的血,还真不够支撑到斩断接天链的。轻轻一叹,一切仿佛真的冥冥中有定数。
姜禾往另一侧挪了挪,湿漉漉的食指,点了点旁边人的鼻子,“睡美人,该醒了。”
躺在地上的睡美人,嘴角微弯,隐有笑意。
见对方装睡,姜禾并不脑,眸子一转,只见她又往前凑了凑,伸出湿漉漉的小手,一寸一寸,细细柔柔地摸着眼前人的眉目,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路小心翼翼,只是到了鼻子边,拇指与食指忽然捏住了对方的鼻子。
手上力道不轻,嘴里却调笑道,“美人,醒醒。”
睡梦中的辛忱,虽然觉得抚摸在脸上的手指,凉飕飕的,但却分明是活生生的,想到此,他就很满足,嘴角挑起一抹笑。忽然,对方捏住了他的鼻子,他也不恼,只是呓语道,“姜禾,别闹。”
姜禾讪讪收回作怪的手指,如水的眸子里,全是辛忱,“你都不睁眼看看我,还在生气?”见躺在地上的人,不回话,也不睁眼,嘴角的笑意忽然没有了,眉头轻皱,似乎在挣扎。
难道真是生气了?也是,自己招惹了他,又丢下他,是不对。这个人啊,起初是她抹黑路上的亮光,渐渐地,又变成身与心的皈依。
得辛忱庇佑青睐,她姜禾何其有幸!想到此,只见姜禾低了头,不断靠近躺在地上的人,温凉的唇吻上了辛忱紧闭的眸子,轻轻柔柔,分外珍视。前一刻还眉头微皱的人,又笑了起来,哼哼唧唧道“还有嘴。”
姜禾心道,嘿,好你一个辛忱,竟然会撒娇了,难道真的还没醒?嗯,亲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凑得这么近,也顺路。只见前一刻还停留在右眼角的红唇,转了个道,直接吻上了躺在地上的人。
轻轻触碰,姜禾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正要离开,躺着的人忽然有了动作,双手一伸紧紧抱住了她,往前一带,她顺着力道,跌落在了对方身上,紧紧相贴。
“唔,唔,你放开。”夜色这么亮,幕天席地,被人瞧见了可不好,她姜禾也是要脸的好吧。
辛忱哪里会放,心里满满当当,只觉得从未如此踏实过,此时的他,是但愿长醉不复醒。紧紧搂着躺在身上的姑娘,细细品味她的嘴,发出一阵满足的喟叹,只道这一个多月的食不下咽终于有了补偿,值了。
不仅不放,还越来越放肆。
窝在辛忱怀里,姜禾心跳加速,试图拉开一些距离,挣扎道,“我衣服还湿着呢!”她清楚地记得,有一次自己半夜玩水,辛忱第二天就着凉病倒了。
辛忱似乎不满怀里的人挣扎,只见他一个翻身,把躺在身上的姑娘压在了地上,“我热,我帮你捂干。”
姜禾听了对方的歪道理,正要反对,压在身上的人,忽然又道,“梦里好不容易见一次,你乖。”
一句话,姜禾瞬间心软,伸手回抱住了眼前的人。
阳光斜照近小木屋的时候,辛忱总算慢慢睁开了眼,下意识又伸手挡了挡光线,脸上有些烧,脑袋昏昏沉沉,浑身无力,忽然想到自己昨晚做的梦,脸上闪过餍足的笑,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他的小姑娘也太狠心了,时至今日,才给他一个梦。
哎,辛忱摇了摇头,伸手,有气无力地掀开被子,正想下床。下一刻,捏住被角的手指有些僵硬,他怔住,被子又掉落回去,盖在了身上。
辛忱面露惊骇,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衣服呢,裤子呢,自己难道还在梦里,没醒!!!
也是,头这么昏,脸这么烧,浑身这么无力,哪会是自己?只见他快速往床上一躺,扯过被子,蒙头盖住。嗯,这个梦,他还想再来一次。
手里端着一碗粥,斜靠在门边的姜禾,静静地看着床上人的反应,嘴角露出一抹痞痞地笑,见对方用被子蒙住了头,她才走了过去。把粥往桌上一放,人就坐在了床边。
被子里的人,其实在蒙头盖住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不是梦,而且屋子里还有人,就坐在他旁边,下一刻,又开始扯他的被子。
辛忱紧紧拽着被子,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她回来了?快说话啊,哪怕一句,就能让自己安心。
被子外的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轻轻地道,“辛忱,松手。”
真的是姜禾!辛忱心中欣喜,正想掀开被子,下一刻,想到此刻的情形,又紧紧拽住了被子。
“病了还窝在被子里,不好。”姜禾大力拉着被子,见对方丝毫不让,瞄了眼扔在一旁的衣服,忽然明白过来,“咳咳,这该看的,看过了。不该看的,摸过了。”
看过了?摸过了?被子里的人身体一热,豁然开朗,这可是他的夫人,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只是……
见对方还是不出声,姜禾推了推被子里的人,“美人,快起来喝粥。”话落,一双手已经伸进被子,摸到了对方的腰,轻轻地挠了挠。
辛忱就等着她靠近呢,探出双手一把拉过姜禾,腰间忽然就痒了起来,只见他刚把身旁的人扑在床上,就大笑出声,“姜禾,别,别挠了,哈哈哈……”
姜禾停了手,眨了眨眼睛,无辜道,“美人,你为何笑得如此开心?”
近在咫尺,辛忱终于再一次清清楚楚地见到了心中的姑娘,他忽然低了头,窝在姜禾的颈窝,前半句还闷闷的“因为你”,后半句染了些邪笑,“昨晚的梦。”
见上一刻还害羞的人忽然不正经起来,姜禾伸手正想拍他一巴掌,锁骨处却传来一阵疼意,顿时没好气道,“病了,还有力气咬我?”
辛忱一边点头,咬人的嘴巴一路往下,“嗯,不止,还有力气做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