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岭睡得死,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大概是梦到了美食,他吧唧两下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半夜两点的时候,房门被微风吹开了一条缝。
五铢钱警惕的原地转动,却没有嗅见任何异常,它在门框上晃动两下,恢复了静止状态。
陈岭睡意昏沉间,做了个梦。
梦里他陷在无尽的昏暗中,周遭尽是浓烈的血腥味,深重的戾气和阴气。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陷入了泥沼,一点点的被柔软湿润的泥浆包裹。与其余地方不同的是,泥浆没有腥味,反而带着淡淡的冷香。
黑乎乎的泥浆,将他与外界那些令人作呕的气味,和刺骨的森冷阴气给隔绝开了。
他就像是一个静止在海洋中心的小舟,漂浮着,被温柔的包裹着。
只要他一直保持乖顺不动的姿态,就会安全无虞,直到泥沼愿意放他离开。
“要死了……”清晨,伴随着一句呻吟,陈岭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四肢发沉,腰间的肉有些酸痛,脖子落了枕,稍微一动就疼。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睡梦中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仰头倒回去,又瘫了许久,他提着一口气翻身下床,去了卫生间。
镜子里,脖子上之前的掐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就连师父的符水都没办法全部消退的痕迹,竟然三两天内就自己好了。
陈岭顿时怀疑到了江域身上。
洗漱完毕,他冲到自己房门口,问五铢钱:“昨晚江域来过?”
“没有。”五铢钱信心满满道。
陈岭又问:“你确定?”
五铢钱被质疑以后,突然就不确定了,“门好像被风吹开过一点,就一点点。”
陈岭揉着眉心,“他来过。”
“可是我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五铢钱充满了疑惑。
陈岭心说,老祖宗又不是人,那是千年老鬼,会收敛气息,来去无形的老鬼。
难怪昨晚做那么奇怪的梦,早上醒来浑身酸痛,一定是因为老祖宗昨晚又来爬床,箍着他睡了一晚上。
陈岭气势汹汹的冲出去,果然,江域精神饱满,心情好得逆天,竟然正在逗鹦鹉。
这怕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陈岭走去,从男人手里抠走坚果,丢进鹦鹉食槽里,“你昨晚进了我房间。”
江域昨晚抱着人吸了一夜,如今就像是只餍足的大猫,情绪平静,面容温和,被问及就老实承认,顺便提出要求:“你给我的衣服味道快要散尽了,最好是换一件。”
没有心虚,没有害臊,陈岭被男人坦荡的态度搞蒙了。
江域曲指在青年额头敲了下,忽然靠近,贴着他的耳朵说:“或者,你晚上给我留个门。”
为什么这话听进耳朵就像地下情人间的撩拨……
陈岭闭了闭眼睛,咬着腮帮子说:“你等着。”
他跑回房间,随意抽出一件衣服塞进男人怀里,“快收起来,别让师父看见!”
赵迅昌不在屋里也不在院子里,应该是出去遛弯了。
话音刚落,赵迅昌就背着手从院门进来,见两人一个坦然微笑,一个鬼鬼祟祟,他眉头一皱,“大清早的,搞什么呢。”
陈岭忙迎上去拉着师父的胳膊进门,“什么也没有。”
“没有你心虚个什么。”赵迅昌怕听到什么你侬我侬的情节,赶紧挥手说,“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陈岭:“……”
赵迅昌斜扫了眼正往自己房间走的江域,冷哼,两个人肯定有猫腻。他垂下眼,摆出一本正经的姿态,“昨天江盛行来了一趟,还带了一位从国外聘请的鸟类专家。他们对繁育试点内种植的植物以及植物分布做了初步设计,这是设计图。”
赵迅昌掏出自己手机,放出一张图片。
图是一张繁育试点的预想图,由玻璃构造而成的繁育试点,如同一个小小的热带雨林,这种环境是最适合金刚鹦鹉生活的。
赵迅昌说:“江盛行让我问你,植被的事情是他去联系,还是你自己去联系。”
“我自己去就行。”陈岭说,“我那天不是已经和唐先生达成协议了么。”
赵迅昌当然记得这事儿,“那我告诉他一声。”
陈岭指尖从师父的手机上屏幕上滑过,一张幼小雏鸟的照片出现在视野中。
雏鸟一天一个样,长得很快,不过三两的时间,身上已经长出一点紫蓝色的绒毛,陈岭隔着屏幕触碰小鹦鹉仍旧只飘着几根细毛的脑袋,“太乖了吧。”
“是很乖。”赵迅昌得意极了,“钱箐说,这两只鸟胃口和精神特别好,叫声响亮动听。最令人惊讶的是,它们会找爹。只要小蓝一走,不出半个小时它们就唧唧喳喳的叫起来。”
“两只放在一个窝里养?”
“可不是。”赵迅昌也觉得神奇,“钱箐起初将人工孵化那只放进窝里的时候,那只雏鸟还会被拨出鸟窝。后来咱们小蓝去了一趟,事情就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