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们之中,有人曾经在天音阁的时候慷慨陈词,欺辱过他。有人曾在公审的那三日向他丢过石块菜叶,讥笑过他。而承认墨宗师说的是实话,就等于承认自己受到蒙蔽污蔑了好人,这对某些人而言,实在太丢脸了。
认错有时比犯错需要更多的勇气,而懦夫们显然缺乏这种勇气。他们为了坚持自己没有失误,便坚定绝不可以让墨燃沉冤昭雪。哪怕他受了再多委屈、再多侮辱,背了再多罪名,两生都不得安宁。这宗罪,他们还是想让他背下去。
对于这些“君子”而言,别人的清白比起自己的脸面,那就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梅含雪听到这里,笑吟吟地夸赞道:“孙道长,您可真是傲骨铮铮,不可摧折。”
那老头一愣,琢磨了半天发觉梅含雪是在笑话他,不由大怒,冲上去就想与他动手,却被一位老和尚拦了下来。
玄镜大师劝道:“好了,二位施主都别吵了,先听老衲一言。踏仙君到底是个什么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山之后我们该如何应对,怎样分派兵力。”
他转过头,和声和气地问薛蒙:“薛公子,你是与那个踏仙君交过手的人,依你之见,此人武力如何?”
薛蒙咬牙半晌,捏拳道:“集在座所有掌门之力,未必能赢。”
“呵!”那位孙道长挑起白眉,“好一位天之骄子,可真会长他人力气,灭自己威风!”
玄镜大师则有些吃惊:“这么说,此人实力应胜过楚宗师不少,难怪楚宗师会被他掳去……”
“掳去?楚晚宁和墨燃的那些肮脏破事现在谁还不知道。我看根本就不是掳去,踏仙君也不是什么前世,这整件事就是墨燃在幕后操纵的,楚晚宁和他也是一伙儿的!不信咱们上山走着瞧!”
薛蒙脸色骤白,换作以前他一定已经怒喝着扑过去打烂这个老匹夫的嘴,但不久前他才刚刚得知师尊和墨燃之间的事情真相,他自己都恶心到了极致,竟是僵立原处,神色倾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狼狈难堪之际,一个淡青色的高大身影轻描淡写地遮在了他面前。
姜曦冷冷道:“孙道长如此大胆妄断,若是上山之后,事情并非你所说的那样,那你这根妖言惑众的舌头,我看也不必留了。”
老道面部肌肉一抽,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咕哝半天,面对姜曦还是没种啐出来,闭嘴了。
姜曦侧眸看了薛蒙一眼,没再多说,而是低头思忖一番,与其他人道:“事不宜迟,我们先安排上山之后各自针对的决战对象,而后立即行动。”他的视线转向其他的掌门与长老,算是一种确认,“除去珍珑棋子不算,已知会在死生之巅的人有哪些?”
周围就陆续有人答道:“肯定会遇到木烟离。”
姜曦问:“有和她交手过的人吗?”
一个女修举了手:“内乱时我和她对过几招。”
姜曦又问:“身法如何?”
女修想了想道:“派出三位长老应该就足够拖住她了。”
“好,哪三位长老愿意在交战开始后锁定木烟离?”
死生之巅的那些人早已视木烟离为眼中钉,此时立刻出来了三名长老,璇玑贪狼禄存。这三人是同门,功夫都极好,疗愈攻伐辅助各有擅长,姜曦不假思索地就应允了。
姜曦又问:“还有呢?”
“还有天音阁的一批近侍,这批人数算不好。但至少有六七百,实力也难以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