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废太子的妃嫔子嗣却没涂渊幸运了,当天就由禁军押送出宫跟太子幽禁在一处,不许人任何人入内探视。
鉴于五年前起,大雁便时常飞出宫放风,宫人对此早习以为常。涂渊便利用了群雁出宫放风的机会,通过头雁潜入幽禁之处,与里面的人传递信息。
当然,废太子让人看得严紧,无法亲自和涂渊通消息。信件通常是太子妃所写,之后再由七岁大的长子带着弟弟妹妹玩耍之际,偷偷埋在一棵树下。
头雁每次出宫都会独自脱离队伍溜进去,偷偷挖开土层将之叼走。
这样的隐秘事不可常做,一个月以来,涂渊只从那边拿回了三次求助密信。
幽禁的地方环境差,物资短缺,眼下又是寒冬,大人们还好,孩子们就容易生病了。故而太子妃每回求助都是索要一些对症的药丸子。
涂渊打开小布包,倒出了一卷满是蝇头小子的纸条。
匆匆一眼扫完,涂渊马上用炭盆烧毁了纸条,还细心地戳碎了成条状的纸烟,翻了炭压住烟灰方罢手。
涂渊咳嗽两声,熟练地给大雁喂食。“多吃一点,明日还要辛苦你们一趟。”这一回生病的是太子妃次女,风寒发热两天了,上回给的药用完了,太子妃不得不向涂渊求助。
涂渊还在先皇后肚子里时,便中毒遭了许多罪,生下来气蔫蔫的一小团,哭泣的声音比苍蝇还小,仿佛下一刻就会丧命。
他虽然活着长到了现在这般大,可自小体弱,太医诊断活不到二十。
是以涂渊屋里什么都不多,就是药丸子多,各种各样的都有。倒也不必去太医院要,引人怀疑。
大雁有几十只那么多,羽毛蓬松蓬松的,每一只身上夹带一点点,飞高一些别人什么都看不见。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雁群数目太大不能一起进去,得一个个在守卫放松之际轮流潜进去。
麻烦是麻烦了些,好在安全。
这厢群雁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挨着涂渊嘎嘎叫。
那厢一场来得蹊跷突然的粪雨,使得荣国府上下鸡飞狗跳,一团糟。
王夫人吐得满腹酸痛,整个人都虚脱了。事后她还要强撑着不断洗澡,直至洗到自个儿皮肤全红了,才作罢。
她年纪轻,身子还算健朗,几番折腾下来歇了半天慢慢地恢复了精神。
倒是史氏,养尊处优半生养出了一身的富贵病,受不得半点罪。吐着吐着,人就晕厥倒下了。
请来为贾赦看伤的大夫,给贾赦上了一半的药,便叫下人用蛮力拉去给了史氏诊脉。
张氏送走了辛夫人,两条腿去往两处地方沾了下,便托辞肚子不适离开,去了贾瑚屋里。不管外面的混乱,一心盯着贾瑚吃粥。
贾瑚垂涎人类美食多年,吃一口就要露出一个飘飘欲仙的享受表情。
明明只是普通清粥,他却吃出了龙肝凤髓的感觉。
尽管张氏不久前刚经历了倒胃口粪雨事件,然而端详儿子惬意满足的模样,突然胃口大开,跟着吃了足足两碗。
至于剩下的全进了贾瑚肚子里,吃完之后,他还意犹未尽地伸出小舌尖舔了舔嘴,眼巴巴瞅着张氏,无声地发出恳求。
张氏莞尔一笑,点了点贾瑚圆鼓鼓的肚子,摇头道:“不行,再吃胃就要撑坏了。”
贾瑚瞅了瞅自个儿的圆肚肚,伸手拍了两下,妥协道:“好吧,那我晚上再吃。”
眯着眼睛,赖洋洋半躺在榻上,贾瑚揉肚子的模样像极了只小猫儿,相当之憨态可掬。
张氏眉眼柔和地凝视着这幅画面,心软成一团,忍不住摸了又摸他头上的乌发。
贾瑚的身体还是个孩子,并且尚在病中,困意袭来,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张氏拉起被褥盖在他身上,盯着贾瑚可爱的睡颜看了半刻钟,轻声嘱咐刘奶娘看好他,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黄昏时分,贾政下衙归府,前脚刚踏进荣禧堂,后脚就有下人上前禀报今日家中的意外事件。
没能坐一坐,喝口热茶,贾政便往史氏院落快步走去。
扎了针灸,用过了汤药,此时史氏已醒来。
可继下午呕吐不停之后,晚上史氏却出现了腹泻之症,不停地跑恭桶。
她和身边的丫鬟们都觉得是粪雨事件的后遗症,殊不知是抓药的时候,药童晃神不小心抓了泻药进去,才导致了史氏腹泻不断。
午间,史氏虽没有在言语上针对贾瑚,但是和张氏有过简短的交火。
托贾瑚的福,张氏得了他身上的一团瑞光,正式进入了转运阶段。这时候史氏不知死活的刁难张氏,她不倒霉谁倒霉?
史氏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臭味,丫鬟们纷纷低着头看地,整个人憋到了面部扭曲。
贾政一进来,这股“独特”的味道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眼角抽搐,贾政差点忍不住冲了出去。
站在外间等候里头贾母完事,他握紧拳头,极力忽视飘入耳内的拉稀声。
可惜效果不佳,贾政越是想忽视,那声音反而越清晰。不多时,他的肚子里便翻江倒海起来,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好在,很快贾母就结束了,从屏风后面出来,躺到了床上。
丫鬟出来通禀,贾政憋着气进入里间,走到贾母面前施礼。“见过母亲,您身子可还好?”
“要不了命,就是年纪大了,禁不住吓。胸闷才好,肚子又开始闹腾了。”史氏脸色十分的不好,但由于面前的是贾政,硬是扯出来几分笑。
发现贾政满脸汗涔涔的,史氏问道:“你怎么满头大汗的?”
贾政可不敢说是被屋里史氏造出来的气味闷成这样的,心念电转,忙道:“儿子听闻您受惊晕厥,心下着急,匆匆跑了来。您不提,儿子还不晓得自己满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