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一直在响。
瞿宁闭着眼睛摸来摸去,好不容易摸到,没看联系人就接了,声音透着严重的睡不醒的惺忪:“喂……”
“宁宁。”
瞿宁清醒了。
她猛地坐起身来,第一反应是看向身边,发现靳时不在才沉着声音小声问:“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别这样,宁宁,你不用这么防备我。”陈墨声音听起来也很累,他顿了一下,“我只是有点想你。”
瞿宁看了一眼房间门口,她蹙着眉头,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拿着衣服猫着腰走出去,一边平静地接话:“是遇到烦心事了吗?”
“呵。”男人哼笑了声,有些厌烦地吐了口气,“嗯,工作上的事,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但我还能应付得来。”
瞿宁打开门,正好看见靳时从卫生间出来,他见着鬼鬼祟祟的瞿宁,正要开口问话,瞿宁比他更快一步地摆摆手,手指放在唇瓣上,示意他别说话。
“那挺奇怪的。”她快步赶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这才觉得舒了口气,捂着心口平复心跳,“但凡你觉得问题不大的事,是不会跟我说的。我不懂,你妈妈也不愿意。”
她接着问:“你昨天熬夜了吗?听起来很累。”
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开始换衣服,动作依旧很轻,生怕因为听不见陈墨说话,或者靳时突然进来。
“不算熬夜,但的确没睡好,跟别人吵了一架。”陈墨听见那边动静一直很安静,揉着眉心,“你又睡了?”
“没有的。”
瞿宁换好衣服,坐在桌子上开始梳头发:“你打电话我还没醒,现在正起床,你有事说着就是了。”
“想你难道不是正经事吗?”
他虽是开玩笑,但的确觉得比起前段时间的剑拔弩张,瞿宁对他态度好了很多,事实上只要不牵扯婆婆,瞿宁说的话他都能点头。
“不过现在都快九点了,你怎么还没醒?”
瞿宁心道你老婆昨天被个男人干得现在还腿软,不醒才是正常的,但出口的话已经风淡云轻:“你知道的,生了陈星月严重失眠,作息不规律,昨晚压根没睡着。”
并不,我昨晚睡得挺沉的。
“对不起,我……”
他看起来是要道歉,但又意识到道歉势必要牵扯当年旧事,虽说他没在她孕期胡来,那是唯一一次意外,然而此刻谈及一定让瞿宁挂电话。
他不想她挂电话,她真的好久没这么温和了。
瞿宁见他迟迟不说话,追问一句:“你什么?”
“算了,没什么。”陈墨笑了笑,愁闷和沉郁从他喉间滚出来,像一圈又一圈散开的烟,“你陪我聊聊吧。”
“好。”
瞿宁拉了窗帘,外面虽然也是晴天,但能看见层迭浮游的云层,奶油一般黏在天上,吹来的风沁凉,发丝拂在脸上微微的痒。
“这感觉有点久违,结婚后好像我们都没这样谈过心了。”
“是吗,我不太记得了。”
陈墨此刻待在阳台上,成都昨天是多云,他从黑夜站到天蒙蒙亮,一颗星子也没找到。
他恍惚想起大学的时候,瞿宁天天晚上和他压操场时,偶尔也会说起某个星星的故事,他记忆里那些夜晚永远是群星璀璨,盛开着夏夜河岸的风,和二十来岁不曾挫败的梦想。
他大概是没有梦想的,他是一介凡人。
但瞿宁那时恣意洒脱,还不曾被生活磨平棱角,笑起来都是要人命的张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