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颜坐在了餐桌前,餐桌上摆着她最爱吃的甜豆浆与油条。油条金黄酥脆,浸满白色甜香的豆浆,堪称世界上最般配的食物。
可是这美味在秦红颜嘴里却成了无味,她心中烦躁,压根没有心思品尝食物。
即使始终低着头,她也知道沈盛年在看着自己,他的眼里含着笑,泛着星,脸上带着神清气爽又得偿所愿的笑容。
这让秦红颜更加焦灼。
她后悔了,她怎么也想不通,昨晚的自己为什么会有献身的想法并且还付诸实践了。
应该不是酒的缘故,她虽然酒量不好,但意志力坚强,从来不曾在酒后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
那昨晚到底是怎么了,她的意志力就像是薄弱的堡垒,一下便崩溃。
就在她思绪浮动之际,沈盛年开口:“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秦红颜像是被毒蛇咬了一般,身子都僵硬了:“不要。”
她的拒绝是下意识的,正是因为下意识,所以显出了无比的坚决。
闻言,沈盛年眼里的星顿时陨落,成为了漆黑的夜幕。
秦红颜觉得不能再拖下去,越是艰难的事情越是快刀斩乱麻最好,于是干脆抬起头来,直视着沈盛年:“昨晚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们之间发展太快,先静一静再说吧。”
沈盛年直直地盯着秦红颜,直到将她盯得浑身发毛,这才开口。声音凉悠悠的,像是冬天里伸手mo到了树叶上的冰霜,凉得她浑身一浸:“你是不是……后悔了。”
他就这么直直地说出了她的心里话,让她无法辩驳。
秦红颜开始埋头吃起了早餐,油条浸饱了豆浆,几根下肚便很是饱胀,她却仍旧不停嘴。
不敢停,她不敢面对沈盛年的眼神。
沈盛年则一直盯着她的头ding,秦红颜感觉头ding似乎被他盯出了一个大洞。终于,他再度开口:“今天是奚欢与付郁的婚礼,虽说你和奚欢的关系特殊,但付郁毕竟是你上司的女儿,难道你不去送礼金?”
秦红颜不愿意提及这些,只含糊道:“我托人代送。”
“不用这么麻烦,我帮你去送。”沈盛年站起身来,又忽地将秦红颜拉起,说了句让她陡然紧张的话:“你也跟我一起去。”
说完,他不由分说,直接便拉着秦红颜出了门。不知不觉间,他又高了不少,长腿疾走,秦红颜竟被他拽得踉跄,根本反抗不得。他将她塞入一辆黑色的奔驰g55中,踩下油门直接向着市中心最高级的酒店冲去。
秦红颜不知道沈盛年是何时买下的这辆车,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学会的驾驶,更不知道他怎么会知晓付家婚宴的所在地。
她只觉得沈盛年越发是个迷,而这个迷风驰电掣般地将她拉到了婚宴所在地。
付长博向来喜欢中式风格,所以婚礼也按照他的意思并没有弄成时下流行的室外西式婚礼,仍旧是遵着老传统在酒店宴客。
沈盛年的车在酒店对面的马路上停着,秦红颜发誓,如果沈盛年胆敢拖她下去,她必定要跟他拼命!
然而沈盛年停车后,却并没有强行拖她下车,而是打开驾驶室车门,独自下车。
“你要干什么!”秦红颜惊惧地拉住他。
沈盛年望着她拉住自己的雪白手臂,苦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清楚要是我真闹大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理睬我。所以,我真的只是去帮你送礼金。”
说完,他小心地拉下秦红颜的手,又拔出车钥匙,跨过马路向着那酒店行去。
秦红颜视力一向ting好,所以她清楚地看见了对面酒店前站着迎宾的两位新人。付郁身着红色礼服,古典端庄,与旁边长身玉立的奚欢看上去很般配。他们站在那里,忙着接受大家的祝福。秦红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是感觉他们在笑。
是啊,大喜的日子,怎么能不笑呢。
从今天起,他们在大家眼中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从此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秦红颜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她和奚欢路过一家tiffany的珠宝店前。橱柜里正摆放着一枚梨形钻戒,璀璨夺目,如一滴人鱼的眼泪。
原本秦红颜对钻戒婚纱没有感觉,然而那枚钻戒却特别投她的眼缘,她专注地看着,想象着自己戴上的场景。
奚欢也陪着她看着,良久忽然决定般地冒出一句:“嗯,以后结婚就买这枚。”
“你结婚?还是我结婚?”她一时没醒悟过来。
“当然是,”他挤挤眼睛,高ting鼻梁上显出了微微的褶皱:“我们一起。”
当时她的脸红得冒了热气,那热气穿越时光,如今扑在脸上却是一番冰冷。
奚欢买给付郁的结婚戒指是怎样的呢?会是同一枚吗?
秦红颜想着想着,开始心痛如绞。果真是如刀子插入心脏,翻滚着,搅动着。
当看见沈盛年时,奚欢的眼里出现了戒备,然而外表看来仍旧得体自然。
“我是来帮秦红颜小姐带礼的,”沈盛年来到两位新人面前,满面笑容:“她有事不能亲自前来,所以托我给你们道个歉,祝你们二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奚欢不愧是奚欢,脸上并没有半分异样,回应给沈盛年的是同样的微笑:“替我谢谢秦小姐。”
沈盛年最看不得的便是奚欢的“面具”,他想要亲眼看着他的面具碎裂。于是,沈盛年走上前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着他说了一句话。
“忘记告诉你,昨晚……我和红颜睡了。”
沈盛年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较为粗俗,然而对于男性而言,这却是最有效的侮辱与报复。
果然,奚欢浑身僵硬,身体姿势,面孔表情,都僵硬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裂开。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无措”这种情绪。
毫无办法。
他甚至无法为这个足以让他暴怒的消息发泄情绪。
沈盛年递上封厚厚的红包,心满意足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