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2 / 2)

将进酒 唐酒卿 3293 字 16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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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森的精锐根本没有投入战场,他放在萧驰野面前的都是原驻在图达龙旗东侧的普通队伍,不仅如此,他在东山脉设置的大部队死死咬住了朝晖,让朝晖没有办法掉头下来支援。前往交战地的道路又都被封死了,他把图达龙旗变成了一只口袋,套住了萧驰野。

萧驰野没有退路,哈森早在东侧为他准备了养精蓄锐的主力,即便萧驰野选择了逃跑,哈森也会紧跟着驱马追赶,让暴露出背部要害的萧驰野再次成为猎杀对象。

马蹄声再度响起,这一次伴随着火把,从东侧直接压了过来。疲惫不堪的禁军只能后退,雨虽然歇了,可寒意倍增,就连澹台虎都不得不呵着冻僵的双手。

萧驰野走在泥浆里,背后是士兵们的喘息声,他们得尽快退回图达龙旗的沼泽地。但是哈森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他的精锐在白天吃饱了肚子,这会儿把马鞭抽得震天响,根本没有给禁军退后的时间。分散成股的禁军藏匿进灌木丛草野,然而哈森的部队仔细探查,不给他们藏身的地方。

骨津耳朵灵,很快就听出马蹄是朝这里来的。

萧驰野抬臂擦了把面颊,回首看着漆黑的夜。火光陡然点亮了天际,哈森的骑兵像是盘踞在不远处的鹰,两翼骤张,宛如滑翔一般直冲而来。

“主子,”骨津牵出自己的马,“你先走!”

“你上马往北,”萧驰野站在原地,“一路传递军情,让他们回撤到沼泽地。告诉澹台虎,不要恋战,马上就撤。”

边沙骑兵越来越近,萧驰野甚至听见了马匹呼哧着热气的声音,骨津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萧驰野镇定地说:“我这里有数百人,边打边退不成问题,等退回了沼泽地内再做打算。”

骨津知道萧驰野此刻绝不会改变命令,便翻身上马,一抽鞭,冲进了夜色。

* * *

哈森已经看见了人影,骑兵们打起了哨,像是在大漠里围剿野兽一般。他们不靠军旗传递消息,哨声从中军飞速传递向两翼,紧接着两翼骑兵勒转马头,汇聚到了中军,把展翅的鹰变作了笔直的箭,靶心就是萧驰野!

兵贵神速。

哈森知道犹豫的后果,对萧驰野必须要速战速决,否则等他退回沼泽地,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就很可能引出下一场奇袭。

“就是他!”巴音紧跟其后,手指向萧驰野,用边沙话大声喝道,“萧驰野!”

哈森扯下了弯刀,同时伏低了身,不需要巴音特意提醒,他已经认出了萧驰野。萧驰野的个头、形貌都太过显眼,那抿紧唇线回首的神情简直与萧方旭如出一辙。

萧驰野拧了把湿漉漉的布条,迅速缠紧了虎口。他看着骑兵逼近,被哈森那一头红发给拉走了目光。他默数着距离,就在哈森的马要撞到绊马绳时,哈森忽然侧身垂臂,一刀削断了藏在草间的绊马绳。

后方的骑兵顺利奔入。

前奔的骑兵们挥着弯刀,可是萧驰野没动。边沙的马蹄眨眼间陷入陷马坑,再次滚摔下不少人。前方的人摔下地,后方的哈森像是早有预料,适才缓下的那一步就是试探。

萧驰野抬指,禁军跳过灌木丛飞奔起来。

哈森的马呼哧着热气,他再次吹响了哨。这仓促间挖出来的陷马坑不够深,他们能够直接越马过来了,紧追在萧驰野背后。

哈森的目标清晰,就是萧驰野。只要杀掉了萧驰野,散开的禁军就群龙无首,图达龙旗沼泽地内的粮车也会顺理成章地落在他们手中。

萧驰野踏破了泥浆,身侧已经追上了一匹马。马上的边沙骑兵用边沙话冲萧驰野呵斥着什么,萧驰野一个前跃,稳稳地蹲身避掉了挥舞来的弯刀,紧跟着削断了边沙骑兵的马鞍。马匹被刀锋威胁,受惊地乱了脚步。萧驰野擒住骑兵挥刀的手臂,却没有砍,而是借着力道翻身上马,骑兵不堪重力地滚下马背,摔起了泥浪。

勾马部的马换了主人,狼狈地甩动着头颅,颠着脚步不肯再跑。后边的哈森已经迫近,萧驰野夹紧马腹,勒住缰绳,迫使马匹斜倾撞了过去。

哈森追得太急,两马相撞时泥汤迸溅。狼戾刀直削向哈森的前胸,那刀势凶猛,哈森不敢大意,全力格挡。

好重!

哈森双臂一沉,弯刀险些在萧驰野的力道下脱手。他立刻明白萧驰野的臂力了得,于是避开了萧驰野劈砍时的锋芒,不再跟萧驰野硬碰。

后边陆续追上的骑兵们贴着马背,萧驰野胯下的马匹不安地躁动着,他们伸出弯刀一齐钩断了这匹马的前膝。马儿痛苦地嘶鸣,整个前身栽向泥洼。

萧驰野滚身下马,已经被包围住了。

边沙骑兵们绕着萧驰野形成圆圈,奔逃的禁军们骂了声娘,喊道:“他奶奶的,总督掉了!”

还没有蹿进图达龙旗的禁军立刻掉头,拔刀扑进了骑兵群。他们有样学样,只要挂不住边沙骑兵,蹿不到人家的马背上,就砍断马腿,让边沙骑兵滚下来。他们牢牢记着萧驰野说过的话,边沙骑兵不擅长站在地上跟人短兵相接。

但那是针对一直在北方跟离北铁骑交锋的部队。

哈森在南边是跟大周最好的步兵打仗,与他相互摩擦的是陆广白,而萧驰野对伏击骑兵的经验总结都来自于陆广白。哈森的精锐根本不害怕落地,相反,他们在下马以后面对禁军时相当从容,甚至不需要缓冲的时间,滚地后起来的瞬间就能打。

干!

一路没有败过的禁军们不约而同地骂道。

这他妈的比我们还强!

第153章 败北

禁军很像萧驰野, 但是他们比萧驰野更加油滑, 这是群让离北铁骑感觉复杂的兵。他们在永宜年以后名声没落,成为了阒都的装饰物, 连原本的巡查重任都让八大营给抢了。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 他们干的都是杂役, 并且呈现出一副乐于混吃等死的状态。然而他们遇见了萧驰野,就像是被擦干净了灰尘, 终于在阒都放出了光彩。

禁军不同于离北铁骑, 也不同于启东守备军,他们能够忽视一切嘈杂的声音, 把目光紧锁在萧驰野一个人的身上。他们听不到任何对萧驰野的评价, 只要萧驰野挥手, 他们就肯跟着萧驰野上刀山下火海,这是种混杂着义气的忠诚。

就好比此刻,敌我众寡分明,禁军却没有畏惧, 他们削断了边沙骑兵前锋的马腿, 让哈森的包围圈出现了缺口。可是后续的骑兵数量成倍, 并且应变能力非常强,不需要哈森下令,就已经察觉到了禁军的意图。

禁军还想砍腿,边沙骑兵却在冲入战场前就翻身下了马。他们没有铠甲,身着的皮裘轻便耐寒,行动十分敏捷。他们跟胡和鲁的队伍不同, 每个人的马侧都配有备用的弯刀,在大腿外侧紧束着棱刺,这样即便弯刀坏损,还能使用备用刀,或是改用棱刺近战。

他们沉默寡言,训练有素。

萧驰野在喘息,他的眼睛狠厉地扫视着这支精锐。

哈森没有说话,他不需要跟萧驰野做任何交涉,他也不想用萧驰野去威胁萧方旭。他深知把萧驰野留下来就意味着后患无穷,杀掉萧驰野就该在此刻。

哈森跟萧驰野对视,他一手握着弯刀,一手松开缰绳,轻轻地落在了泥洼里。他们犹如某种兽类在对峙,血腥味混杂着厌恶。哈森不断地挪动,他蹚在泥水里,观察着萧驰野。

夜空中还剩零星的雨点,滴在了萧驰野的手背上。他握着狼戾刀,目光随着哈森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