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结果而言极其重要, 如果证明他说的全部都是真的,那么意味着唐崇他们刑警队近期的蹲点一下子变得毫无所获,犯罪头目再次成为不可追踪的迷雾, 民众的骚动会更甚,而且量刑上的重量也是完全不能比的。
鹿禹稱撑着下巴听着刑警队的同志跟他转述着全部情况, 若有所思。
他来之前就已看过警方提供的刘卫明的全部资料。如果未经调查取证,大多数普通人可能会认定了刘卫明是有罪的。借用某刑警队新来的小同志的话:一看就长了张犯罪分子的脸。
有的人就是这样, 外表凶神恶煞, 眼神里藏事, 精明会算计,让人由不得就会往他身上怀疑。而有人面如天使笑意善良,一朝爆出罪行, 让人唏嘘不已, 难以置信。
所以中国自古有两句话, 一句是相由心生,另一句,是人不可貌相。看似矛盾,实则各有各的深意。
鹿禹稱向来不直接下定论,即使再有把握的推论,那也是推论而已,只有找到关键而直接的证据,才能盖定有罪论。
这一点,唐崇同他的观念是不谋而合的。
鹿禹稱看了一眼坐在另一侧反复看卷宗的唐崇,出声说:“我现在就见他,你们安排一下。”
身侧的小警察眉头一皱,似乎不满鹿禹稱的语气里的傲意,唐崇抬起眸,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答应:“好。”
传销实质上是一种一传一,一传多的群体性催眠性质的,因为他们会用言语和泡沫数据以及造假,来使受骗者对于他们构造的虚假繁华深信不疑,自己深陷其中不说,还会用这种虚假繁华去引诱更多的人,大多是自己的家人朋友,于是雪球越滚越大,直到有一天,那个虚拟的内核再支持不住,一瞬崩塌,压垮无数。
而传销有一点很难真正定义为诈骗的是,很多时候处在高层的人在催眠别人时,很容易地造成了自我催眠,他也相信了自己这造假的虚假繁荣,看起来从加害者变成了受害者,很难定性。
鹿禹稱坐在审讯室那张椅子上,翘了个随意的二郎腿,姿态慵懒地双手交叠,习惯性地用食指剐蹭着下巴。片刻后,那个穿着橘黄色囚服的男人被带了上来。
鹿禹稱看着他慢慢坐下,男人小心翼翼地瞥着自己,鹿禹稱挑了挑眉,突然对着他绽开了一个笑容。
男人坐下来,瑟缩了一下肩膀:“警察同志……”
鹿禹稱笑意不变,摇头:“我不是警察。”
男人愣了一下,他自己乐得补充:“我是催眠师,某种程度上,跟你的工作性质很像。”
男人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他的右手被拷在面前的椅子上,大概是为了防止袭警,跟着肢体动作起来会发出叮铃桄榔的声响。
“刘卫明,是吧?”鹿禹稱随意地问了他一句。
男人点头,语气有些急促:“警……同志,我真的也是受害者,我根本不懂计算机,怎么可能制造这样的虚拟货币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接触自由币的?”自由币就是这次诈骗案中用以内部流通的同人民币置换的非法虚拟货币。
“大概两年前。”男人答。
鹿禹稱点头:“是在什么情况下接触的?”
刘卫明因为激动双手下意识的往上抬了一下,很快又被手铐牵制住了,他默默收回了手,语气难掩激动:“两年前,我在我们村碰见一个大学生,他告诉我这个币可以兑人民币,可以发财。”
鹿禹稱没有打断他,目光闲闲的,却全程时刻关注着男人每个转瞬即逝的眼神和反应。
“我一开始不信,看不见摸不着,咋就能兑人民币呢。后来发现我们村好几个人都搞了,然后真的捞了好大一笔,听说邻村也有好多,我实在眼红,就也下手了。第一次真的赚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