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倒是自己这边下手没轻重,会往眼眶太阳穴这种地方招呼。还好许风沐抗打,否则肯定要出事。

死胡同里刮过只进不出的死风,扬起飞尘糊了两个男生一脸,按照通常流程,接下来应该正式开打了——

“抢劫啊!”

外面巷子里传来妇女的喊叫和女孩的啼哭声,刚才飞驰过去带起风的脚步声变成男人的怒吼,“全给老子让开!别多事!”

“抢劫啊,抓住他,我娃娃的救命钱…”

“什么情况…”朗歌听到动静,转过身见外面噪杂,正打算跟许风沐商量要不要等他们都离开再开战。

还没等他把一句话说完整,从巷子里面刮起一阵风,刚才还嚣张狂妄的少年迈开步子,擦着他跑出胡同,从腰后抽出一把闪着银光的小刀,朝着暴怒的声源方向追过去。

整个东平的混混瘪三,没有能从许风沐手底下逃过去的。在场围观的群众不知道谁报了警,警察骑着自行车赶来的时候,劫匪已经被打包成龟甲缚,捆在街头接受吃瓜群众的臭鸡蛋洗礼了。拿回钱财的妇女感动的握着警察的手,语无伦次的说当时有个出手帮忙的学生,要当面感谢他。可在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唯独没见那个学生的踪影。

当年因为一声‘抢劫’不管不顾冲出去见义勇为的雷锋少年,现在需要穆瑞多少短信才肯介入西区接连几桩的案子?

过程千千万万,结果却是注定的。这两年许风沐在正功磨炼修行,却是变得圆滑许多,但还不足以改掉他的本性。朗歌敲打桌面的食指不断右移,摸到旁边的车钥匙,睁开了眼。

朗诗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书房,抱着猴子在书桌旁边冒了个头,睁大黑亮的眼睛盯着他。

男孩轻轻的说,“太阳很亮。”

“那你还想看太阳?”

“太阳很亮,但是哥哥需要。”朗诗不安的抱紧怀里脏兮兮的猴子布偶,似乎陷入某个艰难的抉择。他伸出小小的手,搭在朗歌左腕上,“我不想让哥哥再去那个房间里。”

朗歌像是被电击了一下,猛地缩回手藏到桌下,仓皇的避开朗诗眼睛。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

朗歌没有说的是,我几个小时前打算放弃他了。

不能因为那个人足够善良温暖,他就恶毒的攀附过去。两个小时前,朗歌意志坚定的想。

他瞄了屏幕里还举着手机的人,那张脸他看过无数次,每次就看到还像是初见般心动。

朗歌刚建立的意志又崩塌了,他认命的拿起车钥匙,顺手摸了把朗诗的脑袋,“知道了,我去找他。”

第27章 027

“别急,我已经跟小沐联系过,他很快就到了。”郑明渊陪胡丽坐在医院大厅内,不时朝外面张望两眼。

胡丽双手合十,厚重的目光穿透尘埃和人烟,虔诚的凝望正门。她手里夹着一串念珠,檀木珠子表面上刻过的经文已经被她日夜拨弄抹平在时光里了。

那孩子大概是不愿意见她的,胡丽很清楚。

但她必须见见那孩子,亲眼看看被她们母子推进漩涡中的人,怎样拨动命运的齿轮。

西二院比起治疗,更多侧重病患的术后恢复和身体调养,因此医院位置设在偏僻的城郊,地理位置十分荒凉。

许风沐绕了三圈才在山根下找到西二院正门,他停稳车下来,抬头瞅了眼后面巍峨的山,觉得相当眼熟。

山腰上能看见葱葱郁郁的绿植,透过绿植隐约有一片别墅。要是没记错,上次朗歌约他做心理治疗就在这山的后面的别墅里。倒也奇怪,他那边荒凉萧瑟死人闹鬼估计都没人知道,这边虽然够不上繁华,起码有医院超市美食城,算个闹市。

最近真是中了朗歌的毒,到哪都阴魂不散。

中午他眯瞪起来,原本打算直奔公司鞠躬尽瘁,还没等爱岗敬业的油门踩过第一个十字路口,郑明渊发动大召唤术非让他来西二院。

“…没有非让你来爸病房前守孝的意思,你远远看一眼证明来过就行。现在爸爸的情况非常不稳定,梁医生让家属做好准备,他可能真的没办法醒来了…我知道你介意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但无论有多少恨意,都已经过去了。退五千步来说,你即使不想探望爸爸,医院总是该来的,做个全身检查也好。别总觉得你身体健康…”

如果前生今世的说法真的存在,郑明渊上辈子八成是个哑巴。许风沐在他手底下做事,老板都给放假了,他只能当是特殊的出差,把爱岗敬业的激情全部挪在地图导航上——轰轰烈烈的在东平迷了整个下午的路。

比起其它医院建在闹市区,隔着老远就五补一标十步一旗揽客,西二院实在太低调了,甚至在电子地图上几乎没有详细路线。

停车场刚出来是一排便利店水果摊,随处可见卖果篮和鲜花的。摊主见来了个四肢健全智商疑似正常的,赶忙热络的招呼,“小伙子,来探病啊?买个果篮呗,我店里的价钱是这片最便宜的。”

许风沐停下脚,在水果摊前瞅了圈,视线一直没有往果篮上放。他指了指香蕉问,“怎么卖?”

“送香蕉不如果…九块钱一斤。”摊主还想极力推销自家的果篮,趁机捞个包装前,看清许风沐腰上的东西立刻收了声,识相的扯下来个绿油油的塑料袋问,“大哥要多少啊?”

摊主目测可能有个四五十,莫名其妙涨了辈分的许风沐竖起一根手指。

“一把是吧?”

“一根。”

中午没吃饭,有点饿了。

“呃…”摊主拿起水果刀的手又放下,确定这人没开玩笑后,当即拉下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大哥,我这是小本生意,好好一串香蕉怎么给你分一根?你问问周围,咋还有像你这样买东西的?搁明你再要半根,是不是我还得给你剥皮切开雕个五角星?”

拖拖拉拉一长串,分明是不愿意卖的意思。许风沐没有逼迫人的习惯,正打算离开,就听背后层层叠叠的脚步托起郑明渊慈祥的声音。

“剩下的我都买了,分给他吧。”郑明渊搀着胡丽走到许风沐跟前,从钱夹里摸出红钞递给摊主,让他在整串香蕉里选出最大最好的一根给许风沐。

提着剩下的香蕉,郑明渊跟在许风沐的后面走上医院的台阶,不紧不慢的跟他搭话,“西二院确实难找,迷路也正常。我已经给你安排了全身检查,等下你跟医生去一趟。这两天你身上的伤啊病啊太多了,防患于未然。”

许风沐在沉默中拨开香蕉啃完垫了胃,这才有力气拿眼睛往郑明渊身边一扫,注意到他旁边跟着的胡丽。胡丽是郑明渊的母亲,听说前两年就皈依了哪个寺为郑家祈福,就算现在回来陪护,也穿着道袍带着尼姑帽,手里挂着佛珠念念叨叨。

祈福,把老公祈进重病监护室那种?

真不愧是要苦要难,心诚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