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非大师你,不曾想过,他竟然会有如今这样的下场吗?”
杜霜天的声音很冷,表情却带着笑,似乎对如今发生的一切很是满意。
他看是非那眼神之中闪烁着的目光,心里觉得嘲讽,佛修就是这样一种可悲的存在吧?至少他无法理解佛,也无法理解道。现在的佛和道,跟他都没有关系。
“有的事情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当初小自在天留下小梵宗这样一枚暗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今天了。成大事者,必有牺牲。死了一个泓觉而已,是非大师何必太过伤怀呢?”
唐时听出来了,这是要刻意撩拨。
细细回想此刻所遇到的事情,唐时几乎已经明白了——九日九夜太上情阵,乃是为唐时准备的;而泓觉之死,是为是非所准备的。
唐时手指握紧了,咬着牙,很想开口喊是非,可是那大阵像是感应到了他心绪的变化,竟然有一道雷电当空劈来,若不是他身边的崔一航用力拽了他一把,恐怕唐时就已经简简单单被这一道雷给劈死了。
那边的萧齐侯怎么也是剑阁之中有名的修士,何曾受到过被人关在阵中的侮辱?
他心头已经是怒极,一剑劈向阵法,却又是无数的雷电落下,他那一剑之力,似乎都被阵法吸收了,之后化作雷电,重新降临到众人的身上。
这样一来,众人几乎等于是投鼠忌器了。
他们此刻,若是继续攻击阵法,就会伤害到自己人。
唐时那三株木心笔提着,杜霜天的转变对他来说,才是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现在他回想起自己当初认识杜霜天的种种,再提取出那些蛛丝马迹来,似乎很是容易。
只是杜霜天乃是洗墨阁的大弟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向来是以宽厚稳重见称,不可能做出这样残杀无辜的事情来。自始至终,泓觉都没有得罪过他,甚至在唐时的猜测之中,这两个人在道阁之中应该是相互扶持的。可是现在……
那个时候,杜霜天穿着画裳,从酒楼下面经过,那个时候还是唐时第一次看到常楼。
对画裳的最初印象,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那一日看着酒楼下面杜霜天路过,兴许唐时不会到洗墨阁,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了。尽管洗墨阁也给了唐时许许多多的谜团,可那里是最令唐时有归属感的地方。
他无法否认,洗墨阁在自己心目之中的地位。
所以,此刻的唐时,也就越加无法理解和容忍杜霜天的这种行为。
在他看来,杜霜天是疯了。
这人,还是杜霜天吗?
意识混乱之间,唐时只听见外面是非略带着一些颤抖和克制的声音:“尊驾,下此毒手,应是不惧轮回因果业报之人,此等手段,万不该是洗墨阁所有。”
他终究还是没入魔。
多年修炼非比寻常,是非的心智,还不至于沦落到那个地步。
泓觉对小自在天来说,甚至是小梵宗对小自在天来说,都很是重要。
只是此刻……
是非掐住佛珠的手指一动,险些动了杀心。而他不能动杀心,他与唐时一样都是心思敏捷之人,在他出来看到泓觉遭难的一瞬间,便已经明白过来了——分开针对的。
一个针对唐时,一个针对他。
那身穿黄袍的修士拍了拍手,于是直接提着剑冲入了阵法之中,道:“这和尚交给你,里面的人给我了。”
杀。
毫无掩饰的杀机。
这黄袍修士似乎根本不把阵中人放在眼底,仿佛泓觉那么对付,唐时就一样那么好对付一般。
有关于唐时的传言很多,却只是会让景仰的人更加景仰,厌恶的人更加厌恶而已。
这黄袍修士,就是十分厌恶,而且看不起唐时的,一个出窍中期修士的本事能够大到哪里去?
黄袍修士乃是出窍巅峰期,一点也不畏惧唐时。
他进来之后,便大笑了一声,朗声嚣张喊道:“唐时何在?出来受死!”
唐时何在?
出来受死!
哈哈哈哈……
唐时真是差点笑趴下,“兴许真是天堂路太挤,太窄,你找不到路走,所以来投你爷爷我这黄泉道!”
正愁出不去,结果来了个傻逼凑进来!
既然进来了,就永远也不要出去了!
悍然的气质瞬间从唐时的身上一节节攀升起来,双眼已经缠上了隐约的红色。
他单手提着那三株木心笔,手一晃便已经将之变大,长有三尺七寸,粗约两指,像是一柄长剑,被唐时背在手中。
那黄袍修士冷笑了一声,“不知死活!”
还不知道是谁不知死活呢。
唐时慢吞吞地走上前去,便在地上画了一座阵法,轻飘飘道:“我出不去,你进来了,就陪你爷爷我,玩玩吧。”
玩,要玩个痛快。
唐时不觉得自己会输,他从不考虑这一方面的事情。
所以他提着三株木心笔直接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