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点一点擦露出的面容,使新来的人从未想过他的面容会如此的俊秀而温雅。
而林玄榆也从未想过,这个人会长得如此像他的表哥,面如冠玉,可在拳场上,每一拳都置人于死地般凌厉。
别人都是为了奖金而来,而他…似乎只是为了发泄。
而他,在将近八万人的竞赛里,夺冠了。
后来他再也没见过他。
直到后来见了表哥,那也是好几天之后了,林凉脸上毫发未损般,他疑惑着下意识的问了几句拳场的事,林凉却笑着说他看错了。再后来的表哥一向彬彬有礼,越相处得久了,他越觉得那一天只是他的错觉,长此以往便忘了。若不是他这次的行为,他还真想不出有这番事。
他手劲的力度,分明就是…
林玄榆一时心头忐忑的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只好偏着头朝宋轻轻喊道,“宋轻轻,明天我来找你。”
林凉顿时收紧了手,直拉到拐角处才放开他,朝他抬了抬头,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两指优雅的夹住,烟头对着他疑惑的眼睛指了指方向,双唇微动。
“走。”
林玄榆无奈的看了看身后宋轻轻缓缓站起身来扶着墙面的身影,咬了咬唇,只好向前走着,按了按电梯。
表哥他真的…一点也没回头看过。
一路下行到负一楼,他坐上副驾驶,出了停车场,林玄榆的眼睛转了转,终还是胆大的问出口。“表哥,你不是说打错电话了么?怎么…”
又来了。
林凉吸了口烟,一时停在了路边,“林玄榆,我没空搭理你的试探。只刚好你爸最近老操心你每次放学晚归的事。说你一放学就不接他电话,他们两现在在外出差管不住你,便让我带你回来。”
“是么…”林玄榆半信半疑的瞧了瞧他,怎也不大信这话,总觉得是林凉嘴硬,便编出这个借口来抓宋轻轻的奸。
可一会儿,林凉便递来手机,上面赫然是他爸的电话。
这下林玄榆便是打消了一大半的疑惑,看来是真的恰巧受他爸的拜托才来见他,而不是为了什么宋轻轻。只在时间上恰好吻合罢了。回想刚刚那一幕,想来表哥是真的对宋轻轻无感了,面上行为上都见不出有任何留恋的成分,只有深深的陌生感和排斥。
而自己却像打战般做好准备…
难道表哥是真的只是觉得宋轻轻不适合他,才不是什么所谓的嫉妒?
林玄榆接过手机时却是下意识的吞了吞喉咙,天知道他最怕他爸了。连拿起手机的手也微微颤抖,划开后立马假笑的说着。
“喂,爸。哪有…我就是去图书馆学习去了,在家静不下心…不信你问表哥啊…我真的没有鬼混…”
林凉听着林玄榆的话,左手便散漫的搭在窗沿上,手里的烟快烧尽了,寥寥烟丝晃眼。
不经意的,他抬头往上望了望。
刚刚才出来的那个房间里,带着一个小小的阳台,白色的瓷砖壁,低调奢华,只抬首一望,便能看见。
那阳台的护栏,是一堵厚实的围墙,白色雕着花状的壁砖里里外外都铺满了,林凉微微眯了眼,才瞧得围栏上坐着一个白色的小点。
黑色的是她的头发,厚实的白色羽绒服却随着冬风摇摇晃晃,好似只要一根小小的手轻轻一碰,那个人便会从那,坠落成花。
宋轻轻也不知道爬上围栏是在干什么,或许只是想吹吹风。
从那个离开他的时日到为了赚钱出国做上妓女,再到和林玄榆的纠葛,好像一步一步都走错了。
他像上次一样毫不留情的离开她,每一次她都用不上力去追赶他,还有林玄榆…他肯定失望透了吧。
他说,不要在我面前看见你和其他男人的亲密。
以前迷糊的半知半解,现在早就懂了,也明白着为什么,只明明是想要和他和好,却老是不争气惹他生嫌。
宋轻轻只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她慢慢的移动着步伐,关上了房门,脚趾的疼痛缓和了些,黑幕里,她便看见了阳台外的灯光。
好耀眼。
她好像永远都配不上明面上的光,只能偷偷的,在阴暗的角落里发芽。
她用着技巧爬上栏杆,一点也不怕的坐在上面,尽管知道这是七楼,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稍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摔成血泥。
她只是想吹吹风,吹冷静了,她就还能坚持下去。
还能坚持什么啊…她又糊涂了。
如果她还能回到那个不疼不哭,不懂喜欢林凉,就是个纯粹的傻子就好了。
她就不会在根本就粘不上那些已享受过的美好里,为其疼得难受,哭得绝望。
但如果掉下去,是不是也不会难受了。
林凉…
她摇了摇左右脚,双手成在栏杆上,露着光洁的脸眸中如星河般仰望着城市的灯光。
低劣的幼稚玩笑,是要比“林凉,我疼”的骗人话来得更震撼些,博取同情的作法,宋轻轻直到现在还没变。
可他早就变了。
林凉顺时低头不再去看,握着档杆,望了一眼还在通话的林玄榆。
他不会再来救她。
不管是被人猥亵殴打还是强奸,就算这次是跳楼,他都不会去了。
林凉扔了烟头放在车里的烟灰缸里,开着窗散着味,便开足了马力往前,期间便还接过了林玄榆通完电话的手机,用着蓝牙听着秘书的行程安排和公司事项,一面便低声应着。
“林总,丽景城那方施工地有个工人不小心从十五楼摔下去死了,他的家人正闹呢。”
他舔了舔唇,稍作迟疑,“嗯…给他们十万吧,安葬费我们公司也出了。后续不满再说。”
“只可惜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秘书挂断前下意识的回着,只声音愈来愈弱。
林凉拔下了蓝牙,眺望着远方,车速稳中而行。
开过两个红绿灯路口后,天变得如墨般黑沉,却衬得附近高楼大厦的光愈发煌亮,透出窗口的黄白光色,夺人眼目。
窗口的人却如夜般的黑。黑得若是静悄悄的从窗口落下死了。
也就死了。
没人问候,没人劝说,甚至连安葬费都没有。
只有血在身下蔓延,两眼爆出。
林凉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一个紧急的刹车,他一时停在了路边,侧着脸便对林玄榆说着。“林玄榆,公司出了事,要我急着赶回去,抱歉,你先打车回家吧。”
林凉一面说着,眼神侧望着路旁不远处的一座住宅区的七楼窗户。
正亮着灯,有人影窜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