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沈林几乎是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反抗沈天豪:“我妈要守着我,她说过了,哪都不去,就在上河村。”
沈天豪气的跳脚:“放屁,放屁,这里有什么好的,穷乡僻壤,哪里比得过沈家祖坟风水好,回去我还能给你妈做场法事,保佑她下辈子投个好胎。”
沈林怒视沈天豪,分毫不退。
沈临仙顾不得悲伤,她看着朱雪越发灰败的脸,有些着急。
上前一步,沈临仙挡在沈林和沈天豪中间,她抬头,一双眼睛满是泪水以及哀求:“爷爷,奶奶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她想留在上河村,她不想回沈家,沈家是她一生悲剧的起点,她不想到死都逃不开。”
沈天豪抿了嘴沉默,但没有丝毫退意。
沈临仙咬牙:“死者为大,如果您一定要强求,那就对不住了。”
沈天豪一瞪眼:“连你都要和我动手吗?”
沈临仙抱拳:“对不住。”
沈天豪又悲又痛,仰天长啸:“好,我沈天豪英雄一世,到最后落得这种妻离子散的地步,好,真好。”
他转身,迈开大步离去。
虽然他的背脊挺的笔直,可沈临仙还是觉得,他满身都是沉痛以及寂寥。
“爷爷。”沈临仙追了几步,看到沈天豪满脸悲意,心下有几分不忍。
沈天豪深深的看了沈临仙一眼,摆了摆手:“不用管我,你……好好安葬你奶奶。”
一边说,沈天豪一边甩出一张符:“把这个给她,保佑她神魂俱安。”
沈临仙重重点头,目送沈天豪离开。
沈林抱着朱雪几乎是一路跑进家门的。
钱桂芳一直在院子里坐着,当看到沈林满脸伤痛的抱着朱雪回来,她猛的站了起来:“林子,你妈这是?”
再看到随后跟进来的季芹以及沈卫国他们脸上都带着泪。
钱桂芳立马就往屋里走:“快,卫国,把门板拆下来,男左女右,拆右边的,给你奶架灵堂,芹子,你去找,找你郑大娘过来,一会儿请她剪孝布,建国,赶紧把咱家的对联啥的,凡是红的东西都快撕下来,被褥也都换了。”
钱桂芳到底是老于世事的老人了,对于婚丧嫁娶都有一套。
她一迭声的吩咐下去,沈林几个只好收敛了悲伤,开始忙活起朱雪的后事来。
才过了年不久,家里的对联之类的大红的颜色还没有褪下去,沈临仙和沈建国两个忙着都撕下来,又将庭院好好的打扫了一遍。
沈林挨家挨户的通知,请人过来帮忙办丧事。
季芹和朱兰还有朱莉守着朱雪的尸首烧了纸,嗑了头,跪在地上哭灵。
钱桂芳这样大的年纪了,也跟着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力图把朱雪的丧事办的好一点,办的漂亮一点。
过不多时,沈梅几个听到消息也都赶了过来。
而郑婆婆这时候已经坐在沈家的厢房里帮着把孝布拿出来,给孝子孝女缝孝衫。
钱桂芳坐在郑婆婆身旁小声道:“给梅子她们都缝大孝吧,她们都是孝女。”
郑婆婆看了钱桂芳一眼,倒是理解钱桂芳的苦心。
朱雪只有沈林一个儿子,加上沈卫国他们,一共才几个人,这些人在子嗣都很多的农村根本不够看。
如今谁家的丧事不是亲戚一大串,好些前头的孝子孝女出了村口了,后头哭丧的才出家门。
沈家没有别的亲戚,沈老实又是从外地搬来的,也没个亲兄热弟的,所以,朱雪的丧事就有些不够看了,钱桂芳这时候就想加上沈梅几个,也使得哭灵的人多一点,不至于那样难看。
她一边剪孝布一边问钱桂芳:“梅子他们家里的孩子呢?”
“都要戴孝。”钱桂芳一咬牙。
“戴了孝,可得好些日子不能嫁娶了。”郑婆婆觉得自己还是把丑话说到前头,省的将来落人埋怨。
钱桂芳是横下一条心了:“戴,都戴,最多就是耽误一年。”
郑婆婆点头,手脚麻利的开始剪孝布,缝孝衫。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消息的许多村民都赶过来帮忙,不大会儿功夫,沈家的宅院已经被洒扫干净,家门口挂了白幡,连堂屋的门帘都换成了白色。
更有会泥瓦匠的在沈家门口盘了锅灶,还有人帮着买办,去买各种丧事所需的物件。
当一切井井有条的布置开之后,沈临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松下来,她就觉得很疲累,真的很想歇一会儿。
只是,朱雪还没有入土为安,她还不能歇下来。
趁着别人没注意,沈临仙将沈天豪给她的灵符给朱雪贴到身上,又将朱雪身上的衣服拉平整,之后,跪下嗑了几个头,嘴里念念有词。
别人都不知道沈临仙在干什么,以为她是有什么私底下的话在和朱雪说。
却不知道,沈临仙念的是超度的经文,引渡朱雪的灵魂。
再一个,沈临仙在念经文的时候,还在朱雪身上留下一点灵力痕迹,使得她就算是入了地府,也会被阴使另眼相待,不会被为难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