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一见钟情,一见钟情。

难道说,他的一见钟情,根本就是找错了人?

“唐……意川……”宁晚的声音低哑,颤抖得像是老旧的收音机,破碎地发出几个音节来,“你,十几年前,有没有在未名河……救过一个溺水的男孩?”

“男孩?”唐意川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眸子里浮了一层迷雾,很快,这层迷雾就渐渐地散去了,“唔,好像我高中毕业那年暑假,是救过一个小鬼……”

唐意川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努力地回忆当年的场景:“我记得他,是一个分化很早的alpha呢……”

宁晚的眼圈渐渐地变热,他用目光描摹着肩上人的面容,甚至连眼角细细的纹路、鼻翼旁小小的一颗痣也不放过,暖橙色的灯光覆在唐意川的脸上,像是一片轻薄柔软的纱。

“原来……你叫唐意川。”

第21章 摇摆

唐意川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正睡在宁晚的办公室里,身上盖着一件西服外套,看起来应该是宁晚的。他捂着隐隐作痛的头坐起来,看见宁晚睡在一旁的椅子上,眼下淡淡的两晕青黑,看上去很是憔悴。

他对昨晚的事情一概不知,统统都忘记了,但唐意川自知酒品不怎么样,再加上在美国被那人管住了烟和酒,很久没有喝酒了,竟然一瓶度数不高的起泡酒就让他醉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丢人。唐意川猜想他昨晚也没少折腾,倒是辛苦了宁晚,作为上司还要负责他这个醉鬼,被弄得都没睡好觉,因此心里顿时生出些愧疚来,打算去买点早餐,和宁晚赔个不是。

但唐意川起身太急,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瓷杯,杯子落地,摔了个粉身碎骨,发出的声音也将宁晚从旧梦中唤醒。

宁晚睁眼,对上唐意川神色淡漠的脸,将他从水中托起的少年的脸,一点点和面前这张长眼薄唇的脸合在一起,令宁晚不由恍惚起来。

唐意川蹲下,想要收拾地上的残片,有点尴尬地说:“抱歉。”

宁晚连忙走了过去,捉住了唐意川的手腕,低声道:“我来就好。”

唐意川抽回手,坐回沙发上看了眼表,发现竟然已经快八点了,他站起身来,微低着头:“宁总,真对不起,我昨晚给您添麻烦了,如果您不介意,我下去给您买点早餐?您喜欢中式还是西式的?”

“你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又不是私人秘书,你去买什么早餐……”

“当是我赔罪了!”唐意川抱起风衣,就要往办公室门口走去,“您要是不让我去,我可就理解成您不接受我的道歉了。”

“你……算了,去吧。”宁晚已经将碎片都拾了起来,丢进了垃圾桶中,打算一会儿叫人再来拖一遍,以防有碎瓷片没有捡干净,“我要一杯黑咖啡就好,还有,以后不要用敬称了,您来您去的,明明我年纪还比你小呢,叫我宁晚就行。”

唐意川有点惊讶地看着宁晚,他记得宁晚昨天对他的态度可没有这么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一个晚上就让宁晚对他改观了。他思来想去,也没能从记忆中剥出一丝关于昨晚上的,只好作罢,转身向外走去。

宁晚盯着唐意川离去的背影,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私人侦探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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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舒云望着身旁空空如也的床铺,意识到应该是昨天宁晚也没有回家,不由怔了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沈舒云总觉得这几天有种不安的感觉,但他很快就将这种感觉压下去了,他想,宁晚肯定是被公司的事情缠住了身,这几天一定很辛苦,自己不能坐在这里瞎想些有的没的,给他们俩的感情造成负担。

沈舒云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他胡乱塞了点昨天买的面包片垫了下肚子,就开着车上班去了——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不会因为思念宁晚就要立刻什么都抛下去找他,该上班还是要去的,该讲的课也是要都上完的。

五点钟,他下班了,本想回家嘱咐一下保姆吴姨今天可以早些回家,再开车去公司看看宁晚……没想到一进屋子,一股凉爽的风携着金酒的味道迎面而来,沈舒云心里一跳,将公文包往玄关随便一丢,换了鞋快步朝内走去,试探着问道:“阿晚?”

宁晚正在调客厅中央空调的温度,本来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冷不丁听见一个声音,吓得他手指一哆嗦,又在触控板上将温度往上调了两度。

“云……”

话还没说完,他的背后就贴上一个人,接着耳边就传来他再熟悉不过的、温柔如水的声音:“公司的事情很忙吗?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吗?”

“还……还好,”宁晚不着痕迹地将腰间环住他的手取下,握在手心里,回头看着沈舒云,轻声道,“我能解决好。”

“阿晚,不要逞强,要多注意休息,劳逸结合效率才高嘛。”沈舒云歪头笑了笑,“你想吃什么?今天我下厨。”

宁晚拉住沈舒云,摇了摇头:“吴姨走的时候做了菜了,热一热就能吃了,不用再麻烦了。”

“唔……也好。”沈舒云察觉出宁晚的情绪有些低落,但他将此归结为宁晚为了公司的事情太疲倦了,于是体贴地道,“你看起来很累,吃完饭洗个热水澡就早些休息吧,好好睡一觉,嗯?”

“好,”宁晚实际上巴不得早些睡觉,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舒云,“谢谢你,云哥。”

可真正躺在床上的时候,宁晚反而又睡不着了。在漆黑的夜里,他木然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心中五味杂陈,一闭上眼,就是汹涌冰凉的河水中将他救出的少年……

身侧是他omega伴侣浅浅的呼吸,在安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楚。宁晚翻了个身,撑着头在月色下看沈舒云——他睡得很熟,睫毛微微地颤动,月光浇在他的皮肤上,散着淡淡的光晕,像是牛乳一般润泽。他们靠得这样近,近到信息素互相缠绕,近到似乎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彼此,可是宁晚却忽然觉得,他们之间似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这世界上,怎么偏偏就有信息素这样相似的人呢?

宁晚明白,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将错就错地过下去,他和沈舒云已经结婚了,他是沈舒云的alpha,就算有什么前尘往事,也都该遗忘在岁月中,让它仅仅作为一段回忆。

可是宁晚做不到。

他想了那个人那么久,找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得下呢?

将他救起的少年早就在这些年里成为他入骨的执念,若不是因为这个契机,他可能一开始也不会追求沈舒云,更不必说同沈舒云结婚了。

错了,他们之间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错了,什么都错了。

宁晚沉沉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平躺下来,身旁的人似乎感受到他的动作,呢喃一声就朝他怀里靠过来,宁晚下意识就伸出手,将人揽入怀中。

就这样松手分开,宁晚也舍不得,毕竟和沈舒云有一段三年的婚姻,人非草木,沈舒云这些年来对他的好,对他的百般迁就,他也不是不知道的,因此才会这样百般纠结,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抉择。

“云哥……我该怎么办……”

他痛苦万分地闭上眼,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的答案,一个谁也不会被伤害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