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你这镰刀都扔两次了,赶紧给我捡起来!”
唐昭知道扔镰刀不对,可是春妮和刘媛媛都在后面盯着,现在回头去捡,她不要面子的么?
大壮气哼哼把镰刀拾起:“给你派的都是最轻的活,你不好好干,还毁坏劳动工具!太不像话了,工分给你扣成负的!”
春妮大笑:“唐大花就是不一般,干活能干出负分,哈哈哈哈哈!”
大壮吼道:“好好劳动,还有你!”他一指刘媛媛:“我看你挺闲,农活做得不咋滴,撩闲一个顶俩。就你会写诗?瞧不起我们村的姑娘?”
刘媛媛哪敢得罪唐壮,眼中带泪泫然若泣:“大壮哥,我不是故意的。”
大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不用除草了,你那两下还赶不上大花呢,你去猪圈跟李东来一起清猪粪吧,对着猪窝能有可多灵感了,正好作诗。”
刘媛媛当时就哭了,去猪圈不被恶心死也得被臭死,太可怕了呜呜呜……
太阳在头顶烤着,晒得土地直冒油。知青们都坐在地头喝水啃干粮。窝窝头硬邦邦的,咽一口嗓子都疼,大家不敢不吃,更不敢挑剔,毕竟下午还要出力气呢。
沈晏清朝远处望了望,气性大的小村姑独自坐在最远的大树下边,好像在抹眼泪。他想了想,站起身对户长周芸说:“我到别处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唐昭靠着树干坐着,心里可委屈了。长这么大都没遭过这罪,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什么的,一点儿都不想体验。
她狠狠抹了把眼泪,越想越难过。虽有心靠画画挣钱,可是在没有名气的时候,未必有前几天那么好的运气。大花是农村户口,暂时没本事离开这一亩三分地儿。在农村这块地方,想要吃上饭,就只有挣工分。可自己干活这效率……唉,不开心。
眼前光影忽地一暗,唐昭抬起头,一眼看到沈晏清。她眼圈里还泛着泪光呢,忙用手背抹了两下,假装无事发生:“沈知青,你过来干什么?知不知道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
沈晏清笑道:“大概是知道一点的。”
“劳动一上午,心里可感慨了,我这就赋诗一首:
我在苞米地里除草,
把镰刀给撇了,
唐壮帮我捡镰刀,还扣我工分。
啊——记分员,
我跟你没半点革命友情!”
沈晏清忍俊不禁,轻声问道:“是不是不想干农活?”
“是啊,我又干不动。”
沈晏清点了点头:“我也干不动。”
唐昭一脸诧异,本来眼睛就大,这么一瞪更是黑白分明:“我还以为你完全融入新时代了呢?”
沈晏清笑笑:“你再忍半天,我想想办法。”
唐昭低着头薅脚边的草:“你能帮我想什么办法啊?你是大队长还是记分员?能让我不下田怎么着?”
“我试试。”
唐昭的手停下,抬起头睨着他:“我跟你什么关系啊?可不敢让你帮我。”
“唐昭,我知道你原来是什么样。既然是同乡,看在你爹娘的份上,也得照应着你。”
社员们在地头休息,大队部这边却正在忙碌。唐耀祖指挥几个小伙子从车上往下卸货,这些都是做火柴盒的原料,从今晚开始,大旺村就拥有以家庭为单位的小作坊了。
“告诉广播员用喇叭喊一喊,今天晚上各家派一个代表到场院集合,由咱们妇女主任教大家糊火柴盒!”唐耀祖脸上满是喜气,社员靠劳动多得些钱,大旺村就会越来越旺。
他正高兴着,一眼瞧见走过来的沈晏清,心里不禁赞叹:你看人家这小伙子,全丰盛县也找不出比他俊的,春妮眼睛是不是瞎?放着这么周正挺拔的不要,去找那瘦得跟猴似的李东来?
沈晏清过来打了个招呼,唐耀祖点点头:“沈知青,你们来了也有几天了,还习惯吧?”
“挺习惯的。”沈晏清拿出一包大前门递过去,唐耀祖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他拿出一根烟美滋滋地点上,越看沈晏清越顺眼。
沈晏清道:“大队长,我听说过几天县里领导会来视察。”
“对,还要给各大队综合评比呢。”
“咱们大队能拔得头筹不?”
唐耀祖笑了笑,下巴朝卸货的车努了努:“这不正往这方面使劲么,咱们原本没啥优势,没想到大花办了件好事,村里糊上火柴盒就不一样了,妥妥的杀手锏,整个丰盛县独一份儿!”
沈晏清微笑着颔首,又问:“听说她去火柴厂画了幅梅花,人家就答应把活给咱们了?”